31.气走马学士

    “妇人不知字书,人之所不能及。”李瑰站起身,直视马学士倨傲的面孔:“老师教学生们读女四书,为何不解其意?”
 




    “妇人戒言,然经之以史书则良。”郑婉月亦道:“学史知礼,马学士连先圣人的话都读不懂吗?”
 




    “尔等……尔等……”马学士抬手怒指郑婉月,胡子随着他粗重的喘息而巍巍颤动:“不敬师长!”
 




    郑婉月作弟子礼:“老师欲强正,学生岂有异论?”
 




    “若您思想坚正,学生如何会有他论?”她笑答,赫然将女论语所著原话奉还:“这正是老师教导之言,学生自奉为圭臬。若学生自学有误,还请老师体谅学生愚笨。毕竟老师只教学生识字,不曾明理。”
 




    “无法无天了!”马学士双颊涨红,手中的书还不等郑婉月说完便重重掷到书案上。在一屋子忤逆他的小女娘们面前,羞臊愤恼地夺门而去。
 




    李瑰懒洋洋地坐下:“老不修的,真当本公主大字不识,能叫他任意拿捏了。”
 




    这会儿她全然忘了自己从前是如何哭闹不肯读书而硬生生拖到与侄女一块启蒙的境地,李瑰涨热的大脑里,沉溺于一种原来我也能说几句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还将老师气走了的怪异甜蜜中。
 




    李瑰啧啧:“人还是得读书啊……”来日也好与父皇母后“讲道理”。
 




    傅云容免不了担忧:“若是他去向皇后娘娘告状……”
 




    “看我不提棍子打他个老东西!”李素威灌了一杯百合红枣茶润喉,跟着读一日的书她嗓子都快冒烟了:“皇祖母怎找了个这样的老古板来教咱们!”
 




    李瑰半是惆怅半是不解:“他可是三姐亲自去母后那求来的老师,虽然我不懂三姐眼光为何这样差,但只怕三姐要教训我们。”
 




    “反正他也不管咱们听不听课。”傅云容忧愁地撑着下巴:“早知便不要顶撞他了。”
 




    “那不成。”李瑰下意识道:“我可不受他的气。”
 




    ……
 




    “三公主。”侍女低声将小书房里的动静说了,窃喜道:“还是您有法子,将那老匹夫送到五公主与小郡主面前,她们的性子如何能受规训。”
 




    “母后很快便会为她们换个德才兼备的新夫子。”李询章自嘲地摇了摇头,手腕一松,一张大字上便出现了瑕疵:“换张纸吧。”
 




    侍女为她鸣不平:“那马夫子狂傲平庸,从不肯好生教您。若皇后娘娘多关心您,也不至于叫您忍受那老匹夫至今。”
 




    “谁让他是我亲自求来的人。”李询章提笔,笔走龙蛇,赫然是一副狂草。不待墨迹干透,便被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李询章沉淀下心性,按着公主们该学的小楷又端正练了几幅字。
 




    侍女将宣纸放置到一旁空置的书案上,李询章看着被丢弃的那幅草书:“马夫子怎会平庸,他正是有常人不及的才学,否则如何在弘文馆立足。是他不肯教我……”
 




    她低下头,手中的狼毫笔浸透墨汁,将将要落笔时,她倏然收手。墨汁顺着狼毫滴落,染脏了宣纸,李询章顺势下笔,写了一个狂妄的“争”字。
 




    侍女低头去看,丝毫看不出那滴墨迹融在了何处。李询章嘴角牵起一抹淡笑:“我算计马学士受了一回气,也正好还他回弘文馆的机会。”
 




    省的因教导公主而郁郁不得志,气坏了老师,岂非是学生的过错?
 




    ……
 




    “我要枣泥荷花糕!”
 




    “我要红豆饼!”
 




    叽叽喳喳的宫女们围着观徽,伸手从她怀里的食盒里争抢。观徽无奈:“素秋姐姐别抢……非夏姐姐你拿错了,那是绿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