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锦心绣口(第2页)
晚风裹着玉兰花香从雕花窗棂渗进来,将她鬓边的碎发拂得微微晃动。皇帝朱笔批阅奏折的沙沙声与绣线穿梭的轻响在殿内交织,竟生出几分奇异的安宁。
"安答应这绣法倒是新奇。"皇帝忽然搁笔,目光落在她指尖翻飞的银针上。案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巧笼住安陵容半边身子。
安陵容指尖微顿,为了不显尴尬,她只是按照肌肉记忆在这边绣花,哪里会知道原本专心工作的皇帝会突然发话,吓得她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安陵容快速反应过来,指尖尖在锦缎上勾出个精巧的弧度:"妾身家乡绣娘都这般绣水波纹,说要让丝线随着布纹走,才能显出活气。"
她将绣绷稍稍倾斜,让烛光淌过层层叠叠的银线,"皇上您瞧,这样看着可像真能听见潺潺水声?"
皇帝倾身细看,龙涎香混着松墨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安陵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抚过绣面,连忙将呼吸放得轻缓绵长,生怕打扰到皇帝。
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依旧偷偷抬起手臂,腕间的玉镯顺势滑到手肘,露出昨夜侍寝时留下的淡淡红痕。
"这倒让朕想起南巡时见的钱塘潮。"皇帝忽然握住她执针的手,"这针脚走势,与潮头翻卷竟有三分神似。"
安陵容适时轻颤,针尖在指腹刺出个血珠,殷红血滴落在绣了一半的莲叶上,晕开小小的朱砂色,她慌忙要跪,却被皇帝揽入怀中:"怎么这般不小心?"
"妾愚钝..."她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这个动作是她对着铜镜练过千百遍的,既要透出少女的天真,又不能显得轻佻。
皇帝唤苏培盛取来金疮药,亲自为她涂抹。
安陵容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轻声哼起江南小调。曲调是她改编过的《采莲曲》,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像是风中摇曳的荷茎。
"这曲子..."皇帝动作微滞,"朕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妾身娘亲教的。"她将脸贴在他肩头,感受着锦缎下紧绷的肌肉,"江南的采莲曲"
"朕记得你父亲是松阳县丞?"皇帝忽然问道。
安陵容身子一僵,旋即放软声调:"是,爹爹为官清正,常教导臣妾'莲出淤泥而不染'。"她抬起泪眼,烛光在眸中凝成两点碎金,"入宫前夜,爹爹将祖传的玉蝉交给臣妾,说...说若是熬不过深宫寒夜,便卖了换条生路..."说着从荷包取出枚青玉蝉,蝉翼薄得能透光。
皇帝接过玉蝉对着烛火细看,忽然叹道:"朕幼时顽劣,曾把皇阿玛赏的田黄石章拿去换了蝈蝈笼。"他眼底泛起罕见的温情,"为此跪了三天祠堂,还是纯元..."话音戛然而止,拇指重重摩挲过玉蝉腹部。
安陵容假装不曾听见那个名字,指尖轻轻搭上他手背:"后来呢?"
"后来纯元替朕求情,说'玩物未必丧志,蝈蝈声中亦可听民生疾苦'。"皇帝将玉蝉放回她掌心,忽然转了话头,"安答应可会下棋?"
"妾身不会,还未曾学习,不过妾身的学习能力很强的,陛下不如教教妾身?"她连忙起身取来棋盘,一脸求知若渴地看向皇上。
皇上见安陵容如此好学的模样,而且她已经把棋盘取来,索性便教一教她。
安陵容盯着棋盘“这围棋看起来好复杂啊,黑黑白白一堆子,到底怎么玩啊? ”不管是现代的自己,还是古代的安陵容,都没接触过围棋,她有些好奇。
皇帝笑着说“别怕!其实规则特简单,就三条:轮流下、围地赢、没气就死,来,我一步步教你! ”
“不过这棋盘怎么这么多线? 看起来好复杂呀”安陵容带着娇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