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墨雨云间18(第2页)

 “上火铳!”婉宁提脚上马冲上马道,二十名火铳手从箭楼暗门钻出,铁管架在垛口齐射。冲在最前的铁鹞子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可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攀爬——拓跋烈下了死令,后退者全家喂狼。

 西墙突然传来裂帛般的巨响。一架冲车竟撞塌了半截墙垛,三丈宽的缺口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代军重甲兵举着铁盾往里挤,燕军守将带着人扑上去肉搏。断肢和肠子混着雪水泥浆飞溅,缺口处的尸体越堆越高,活人竟踩着死人的胸膛厮杀。

 “堵住!给老子堵住!”萧将军的斩马刀砍得快出残影,但是人依旧源源不断往里冲,老将军干脆抱起尸体往缺口砸。

 婉宁命令侍卫搬出面粉桶,点燃引线往代国人堆里抛,面粉瞬间炸裂开来,这是万不得已才使出的手段,毕竟面粉金贵!

 爆炸的气浪掀翻十来个代兵,可转眼又有更多红着眼睛冲上来——缺口处的尸堆已摞到两人高,血水顺着砖缝淌成小溪。

 拓跋烈突然吹响骨哨。代军阵中推出二十架床弩,碗口粗的铁箭上绑着冒烟的火油罐。箭雨掠过城墙,火油在瓮城里炸成火海。婉宁眼睁睁看着粮仓被点燃,备下的肉松干粮在烈焰中劈啪作响。

 “泼雪!快泼雪!”她连忙下马帮忙,她嗓子喊得渗血。小兵们用铁锅端着雪块往火场冲,可床弩第二波齐射又到。婉宁抄起火铳跳上尸堆,三颗铅子轰碎弩手的脑袋。身后突然传来木料断裂的尖啸——城门终于扛不住疯牛阵的撞击,包铁门板轰然倒塌。

 “列人墙!”萧将军的吼声炸雷般响起。

 还活着的燕军发疯似的扑向城门,活人挽着胳膊抵住门框,死人被叠成肉盾塞进缝隙。

 代军的弯刀砍在人墙上,刀刃卷了就换拳头砸。有个燕兵肠子流出来还死死咬着代军的耳朵,直到被马蹄踏碎头骨。尸堆越摞越高,竟生生把破开的城门堵成血肉壁垒——只是这壁垒每呼吸一次,就矮下去一寸。

 拓跋烈独眼充血,金狼盔下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手中弯刀劈开最后一个守军,獠牙面具被血糊得发亮——半月前那场奇袭,他亲耳听见城头传来清泠泠的女声发令,那语调竟和当年蜷在羊圈里的贱奴重合!

 "赵婉宁!"他忽然扯着嗓子嚎叫,"你以为换了皮囊本王就认不得?当年你像母狗一样爬过来舔酒渍——"

 城垛后的婉宁瞳孔骤缩。记忆如毒蛇窜上脊梁,那年在代王帐中,拓跋烈逼她跪着用嘴清理泼洒的马奶酒,青铜酒爵砸得她脑后现在还有疤。可此刻她装弹的手更稳了,铅子"咔嗒"滑入铳管:"拓跋老狗!你营里掺砂的军粮好吃么?"

 拓跋烈独眼几乎瞪裂。三日前又一次突袭,代军突然后撤,正是因为半数士卒腹泻不止——此刻他才明白那些"意外受潮"的粮车藏着什么毒计。暴怒的狼王突然扯开胸甲,露出满布鞭痕的胸膛:"来啊!往这儿打!就像当年你在刑架上挨的那样!"

 婉宁的指尖在扳机上微微发抖。那年冬天,拓跋烈把她吊在冰窟窿上方,鞭子抽断三根才问出一句"质子可还安好"。而今她瞄准镜里映着仇人跳动的喉结,忽然想起昨夜巡视伤兵营时,那个被削去双腿的小兵还在问:"殿下,肉松饼能留半块给我娘不?"

 "砰!"

 特制的开花弹在拓跋烈左肩炸出血花,婉宁在硝烟中厉喝:"这一弹是替替当年你折磨致死的近三百士兵!"她飞速装填,第二发轰碎代王的护心镜:"这弹替被你活埋的筑城役夫!"

 拓跋烈踉跄着撞上云梯,竟嘶声大笑。他突然扯下面具,露出狰狞的半张脸:"好!好得很!"染血的弯刀猛地劈断绳索,装满火油的木桶从云梯滚向城墙,"你以为当几天公主就干净了?骨子里还是本王赏过马尿喝的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