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有床戏(第2页)
有人把养了两年的长发齐根剪下,捧到黑市秤盘上,换了半袋霉面粉。
有人把唯一一张床拆成木板,一路扛到集市。木板上还留着去年冬天孩子尿床的淡痕,他一边讨价还价,一边用指甲去抠那些尿碱,最后换来一把面粉。
不是“袋”,不是“斤”,是“把”!
而太阳依旧高悬,像个冷眼旁观的工头,数着大地上不再冒烟的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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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洒落,金色的光斑斑驳地洒在床上,那团被子终于蠕动两下,慢镜头似的浮出一张脸。
安特先伸出半截胳膊,在半空茫然抓了两把,才揉开糊满眼睫的霞光,跟着打了一个能把肺翻出来的哈欠。
“踏马的……”他哑着嗓子低骂,“冻了一夜,真是自己找罪受。”
事务所里很安静,劳博不在,中午回来时就被雷微娜叫走了。
安特只隐约听见一句什么“有床戏”,然后劳博就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走了,连头都没回。
安特撇了撇嘴:“白痴,早晚死在她手里……”
“踏马的白痴!”
安特抱怨着,穿上衣服来到客厅壁炉旁,为里面摇曳的焰火添加木柴,他把沙发推了过来,被温暖的焰火熏烤着。
安特整个人陷进去,羽绒垫“噗”地一声把他吞掉,“污染源……”
安特轻声呢喃着,他把指尖抵在唇边,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咬,
“它到底想干什么……”
咔哒——
门舌弹开的声响割断了安特的思绪,熟悉的脚步声。安特回头,果然看见劳博,只不过,
“你这表情……”安特看着劳博那张被揉皱又强行摊平的脸,“被谁吃干抹净后随手扔进垃圾桶?”
劳博没接茬,眼白里爬满蛛网般的血丝,整个人透着一股榨干的灰败。
他摆摆手:“别烦,我先去睡一会儿。”
安特愣神,他见过劳博醉醺醺地唱歌,也见过他疯狂的砍恶魔,却从没见过眼前这只被拔了刺的刺猬,委屈得几乎缩成一团。
空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到底怎么了?”
安特放轻声音。
劳博的背影陡然刹住,肩膀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安特几乎以为下一秒就会听见弦断的脆响,或者说是哭声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