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亲家竟是姐妹你(第2页)
她的手在丈夫掌中微微发颤,眼泪无声滚落。她忽然觉得荒谬,她恨丈夫为了情爱自囚闭关,可她自己呢?她何尝不是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心灰意冷,选择糟践自己的身体,最终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她声音低哑,指尖深深掐进丈夫的掌心,“我明知你在闭关,明知两个孩子无人看顾,却还是……还是……”
她说不下去了。幻境中阿涣强撑笑意的模样,阿湛跪在龙胆小筑外的身影,都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她为了惩罚丈夫,让他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却也让两个孩子承受了最痛的代价。
青蘅君眼眶通红,额头抵上她的手背:“阿昭,不是你的错……是我……”
“闭嘴!”白昭猛地抽回手,眼泪却落得更凶,“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阿涣被教得小小年纪学会隐藏情绪,阿湛连哭都不让哭!我们两个……算什么父母?”
她踉跄后退几步,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阿昭!”青蘅君心中一痛,想上前阻拦,却被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这一巴掌,是打我自己蠢。”她声音嘶哑,“为了跟你赌气,连孩子都不要了……我比你还该死!”
青蘅君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声音发哽:“现在还不晚。长泽家的小公子还在,我们的阿湛…还有机会学会怎么笑,阿涣也会好起来的。”
白昭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蓝启仁站在一旁,喉间发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恪守家规、严苛教导,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逃避?
他自幼丧父,由兄长一手带大。当年兄长闭关时,他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哪里懂得如何教养孩子?只能照着家规一条条地教,生怕行差踏错。
他怕阿涣和阿湛像兄长一样为情所困,怕他们重蹈兄嫂的覆辙,所以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他们——背错一个字要罚抄,行止有差要面壁,连抹额歪了都要训诫。
可如今想来,他何曾真正了解过两个孩子想要什么?阿涣总对他笑得温润,可那笑意从未达眼底。阿湛更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封存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之下。
他以为是在保护他们,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最伤他们的那个人。
白昭挣脱青蘅君的怀抱,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转头看向蓝启仁的目光仍带着怒意,冷笑道:“启仁现在可明白了?你那套家规,养出来的不是君子,是……”
“是行尸走肉。”蓝启仁沙哑地接话,突然俯身,深深一揖,“兄长,兄嫂…是启仁的错。我没教好两个侄子……”
青蘅君轻叹一声,上前扶起弟弟:\"不全是你的错。根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
他的弟弟身形挺拔如松,却莫名显出几分单薄。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冠此刻有些松散,垂下一缕青丝贴在脸颊边,更显得那张年轻的面容上满是疲惫。
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心中无比愧疚。藏色说的没错,他自私自利,不负责任,将所有责任扔给弟弟,却忘了当初他闭关时,弟弟还不到十七岁,如今也才二十有五。弟弟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却因自己的原因,始终没有去找命定之人。
“启仁,兄长对不起你。”青蘅君扶住蓝启仁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改变。”白昭打断道,声音已不似方才尖锐。
正当三人情绪稍稍平复,忽然听见“嗡”的一声剑鸣——崔雪回冷笑一声,腰间佩剑铮然出鞘,直指蓝启仁鼻尖:
“蓝启仁!你这个混账?我家阿婴在幻境里被你骂‘顽劣不堪’的时候才多大?十五岁!你有真正去了解他的处境吗?
什么狗屁‘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从始至终,只有阿湛一个人做到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人不错!”
她步步紧逼,“你身为师长,在听学时就处处针对,甚至当众说他迟早自食恶果,后来更是不问青红皂白,说他是邪魔歪道——这就是你们蓝氏的雅正?”
蓝启仁被这凌厉的剑气逼得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幻境中那个被他厉声呵斥的不羁少年,最终变成虚弱不堪的模样,与阿婴天真烂漫的小脸重叠在一起,让他胸口发闷。
“我……”他喉结滚动,最终深深一揖,声音沙哑:“藏色,长泽,对不住!是我着相了!”
崔雪回手中长剑寒光凛冽,剑尖直抵蓝启仁肩头,连点三下,每一次都刺破衣袍,在皮肉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