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鳃痕与骨制钥匙(第2页)

 “你要走?”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渡雨读不懂的情绪。

 “昨晚我看到了祭祀。”渡雨直接说道,声音因缺乏睡眠而嘶哑,“他们把一个人扔进海里,然后有什么东西...把他带走了。”

 海鞘的表情没有变化:“那是自愿的。”

 “自愿?那个人被绑着!”

 “外乡人。”海鞘轻声说,“每个月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来螺壳湾,大部分再也没离开。”

 渡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你是说...他们专门抓外来者献祭?”

 海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现在走不了。退潮要到中午,而村里的路只有一条——经过祭坛。他们看到你会怎么做?”

 渡雨想起昨晚那个转头看向他的村民,胃部一阵绞痛。他放下行李:“那我该怎么办?”

 “跟我来。”海鞘转身走向码头,“我知道一个地方能躲到退潮。”

 海鞘的小船比看起来更结实,两人划向海湾另一侧的礁石区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清晨的海面笼罩着一层薄雾,远处的渔村若隐若现,像一幅正在溶解的水墨画。

 “为什么帮我?”渡雨问道,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海面,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

 海鞘划桨的动作顿了一下:“因为你拍到了'它'。”她指了指渡雨的相机,“二十年来,没人能拍到清晰的影像。电子设备在那里都不工作,胶卷会曝光,记忆卡会损坏...但你拍到了。”

 渡雨想起相机里那些变成灰色色块的照片:“大部分还是报废了。”

 “但有几张没有。”海鞘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我需要那些照片。它们可能证明礁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小船绕过几块突出的礁石,停在一个隐蔽的小洞穴前。洞口很窄,但里面空间足够两人容身。海鞘从船底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是几条干鱼和一瓶水。

 “在这里等到中午,然后沿着礁石往东走,大约两公里外有个废弃的灯塔,从那里可以爬上公路。”海鞘指示道,“别回村里拿你的车,命比车值钱。”

 渡雨接过食物,却突然抓住海鞘的手腕:“你昨晚在哪?”

 海鞘的灰蓝色眼睛闪烁了一下:“做我必须做的事。”

 “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参与那些...祭祀?”

 “我既在圈内,又在圈外。”海鞘抽回手,指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

 渡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手机照明,向洞穴深处走去。没走几步,他就停住了——岩壁上刻满了粗糙的图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最开始的几幅描绘的是渔民出海、丰收的场景,但后面的内容逐渐变得诡异:人形生物从海中走出,与村民交换物品;一个孩子被带入水中;村民向海中投入绑着的人形;最后几幅则显示水下有一个巨大的建筑,形状很像444号殡仪馆。

 “这是...”

 “历史。”海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螺壳湾和深海居民的'契约'。”

 渡雨转身想追问,却看到海鞘正用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洞穴地面的一个小凹槽里,很快被吸收。

 “你在干什么?”

 “确保它不会来找我们。”海鞘包扎好伤口,“我的血...有些特别。”

 渡雨突然注意到海鞘的耳朵后面有一道细缝,在她转头时微微张开——那看起来像是...鳃的痕迹。结合她异常的眼睛、对深海传说的了解,以及能在水下长时间闭气的能力,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渡雨脑中形成。

 “你不是完全的人类,对吗?”

 海鞘没有否认:“我父亲是当年五个孩子之一,他们中只有四个回来了。”她摸了摸耳后的鳃缝,“有些变化是慢慢出现的。”

 渡雨想起殡仪馆里那个鱼头人身的怪物:“你弟弟...礁...他变成了什么?”

 “我不确定444号里的是他。”海鞘的声音突然变得痛苦,“但如果是...那么他成为了'守门人',确保契约继续执行。”

 “什么契约?”

 “活祭换取鱼获。”海鞘简短地说,“一开始只是牲畜,然后是罪犯,最后...是任何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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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雨想起旅馆老头残缺的手指,卖海产老妇人的黑牙,以及村民们不健康的青灰色皮肤。这些是否都是长期参与这种邪恶仪式的副作用?

 “为什么不停止?”

 “你以为他们没试过吗?”海鞘冷笑一声,“十年前,村长宣布停止祭祀。接下来三个月,不仅没有鱼获,村里的孩子开始失踪。第四个月,人们在沙滩上发现了七个孩子的...残骸。从那以后,再没人提停止的事。”

 渡雨感到一阵恶心。这个看似平静的渔村实际上是一个被深海怪物掌控的养殖场,而村民们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我要把这些公之于众。”他举起相机,“这种邪恶必须被制止。”

 海鞘摇摇头:“没用的。二十年来,至少有十几个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尝试过。他们的相机要么失灵,要么照片被当成伪造的。有几个甚至成功引起了媒体注意,但记者们来调查时,村里一切正常,444号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废弃建筑。”

 “那昨晚的祭祀...”

 “月圆之夜才有,而且只在特定条件下进行。”海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涨潮了,我得走了。记住,中午退潮时离开,别回头。”

 渡雨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跟我一起走。你显然也不认同这一切。”

 海鞘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能。我是唯一能...限制它的人。”她轻轻挣脱,“用你的相机拍下真相吧,虽然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海鞘划船离开后,渡雨检查了相机里的照片。令他震惊的是,昨晚拍摄的祭祀场景大部分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张还能辨认——那个被投入海中的牺牲者,以及水下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尝试曝光这个渔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