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36天局小说故事

第6章 重耳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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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履这已经是第三次刺杀重耳了,第一次受骊姬主使,在宫中用暗箭射向重耳;第二次奉晋献公之命,到蒲城捕杀重耳,两次都给重耳逃脱了。这次是奉晋惠公之命,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知道如果不能杀了重耳,晋惠公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为了避免重耳在晋国的耳目通风报信,履鞮趁着天黑,将—匹黑马牵出城外,等到步行了 

 一段路,才跨上黑马,猛甩缰绳,直奔翟国 

 为了刺杀重耳,履想得很周全,除了尖细的声音无法改变外,他想到可以改变外貌来接近重耳。他一到秦国,便脱下宫廷的绸袍,向叫化子换来了一套破烂的衣裳;接着再到市井里买了假胡须,粘在嘴巴上。 

 履在翟国探查了两天,不见重耳的踪迹。第三天,他打探到重耳将陪同翟国国君到渭水边上打猎。 

 “这真是天赐良机,老天爷是要让我履鞮立功了。” 

 这是个令人忘却烦忧、心旷神怡的日子。天蓝得像海水一样,白云也在缓缓飘动,不时有几只大雁向南飞去。翟君举行这次打猎,是为了让重耳心情舒畅一些。重耳一早带了强弓利箭,骑上千里驹,跟着翟君出外打猎。 

 履也来到渭水边。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窥视着重耳的动静。这时,他看见重耳骑着快马,对准一头麋鹿拉弓射箭。麋鹿中箭飞奔,重耳纵马追了上去。 

 看着重耳单枪匹马追赶麋鹿,履鞮心中一阵狂喜,眼前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履醍急忙飞身上马,撒开铁蹄,飞也似地追上重耳。到了密林深处,只见重耳已下了马,正用长剑刺杀着麋鹿。履假装粗声喊道: 

 “公子,这头麋鹿你一个人也抬不动,让臣下来帮你抬好了。”重耳正苦于随臣都没跟来,突然见到远处来了一人,他喜出望外,以为是翟国的臣子重耳再一看,发现那人穿的不是翟国部落的衣服,声音又不男不女的,那模样、身高,一时之间让他想起了晋宫寺人履,心里暗暗有了戒备。 

 等履靠近了一些,重耳见来人长满了胡子,心想:履醍是阉人,哪来的胡须而且他这时应该在晋国,怎会跑来这荒郊野外重耳放下了心,收剑入鞘。 

 履醍见状,立刻拔出利剑,纵马向重耳冲来。重耳见来人突然执剑杀来,大惊失色,转身躲到树后,拔出长剑。履鞮在马上左砍右杀,重耳在树后左躲右闪,形势极为不利。 

 在急乱中,履鞮的胡子被树枝刮去了半边,露出了光溜溜的下巴,还有半边胡须挂在嘴边,样子很是滑稽。重耳张大了锐利的眼睛,怒道: 

 “履醍,原来是你你又来刺杀重耳了!”“履奉主公之命前来杀你,你不可违抗君命。” 

 履边说,边伸手将脸上剩下的胡须扯掉,重耳听说是晋惠公派来杀他,怒不可遏,厉声斥责道: 

 “夷吾回国,又当了国君,不思励精图治,只顾打压异己,现在竟然要来残杀自己兄弟!” 

 “你放下剑来受死吧!”履在马上喊道: 

 重耳脸上毫无惧色,代之以更悲壮的神情,他挺身上前,以大无畏的语气道: 

 “履鞮,你下马来,咱们一决胜负,如果重耳死在你手上,那也是重耳命该如此!” 

 履为求绝对胜算,并不下马,他居高临下,又仗剑向重耳刺来。重耳举剑一挡,纵身跳开,喝道:“履醍,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 

 “履鞮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只要杀了你回去交差就成了。”说完,又杀向重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重耳停在一旁的千里驹,突然前腿直立,厉声嘶鸣,朝履鞮扑去。履鞮挥剑就要刺向重耳,不料座下的黑马受了千里驹的惊吓,前腿高扬,几乎把履鞮摔下马来,履鞮的利剑刺进了一棵树干,正要用力拔出,谁料黑马拔腿狂奔,把履掼下马来。他的一只脚还套在马蹬上,无法脱身,于是就这么被马拖着跑。 

 重耳纵身上了千里驹,提着长剑追赶,等趋近黑马身边,重耳用长剑指着被拖在地上跑的履,喝道: 

 “履,重耳留你一命,你回去告诉夷吾,叫他把河外五城讨回来,然后力图振作,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说完,便驰远了。 

 黑马跑了一阵,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履倒挂在马肚旁跑了 

 一段,这会儿脸也割破了,手也擦伤了,衣服已经磨得千疮百孔。好不容易下得马来,回想刚才的情景:明明一剑就要刺中重耳了,那千里驹怎会突然冲过来,救它的主人呢? 

 履鞭忍着身上剧痛,牵着黑马走了一会儿,又想:重耳逃过了 

 三次刺杀,自己今天还差一点死在重耳剑下,重耳三次大难不死,看来是天意,或许他有一天会回国为君的。履吃力地爬上马,他知道不能回到晋国,夷吾刻薄寡恩,回去肯定脑袋不保。履鞮想到这里,便骑马逃到翟国乡下去了。 

 重耳回到馆舍之后,季隗已闻讯冲了出来,抱住重耳说:“公子,婢子听说公子今天遇险了,婢子好害怕啊!听说那个刺客是个武艺高强的阉人,公子……”她说着,哭了起来。 

 重耳轻抚着季隗的脸,说道:“你放心,重耳不会有事的。” 

 重耳低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季隗,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2 

 晋惠公夷吾派履刺杀重耳,令重耳感到十分悲伤,没想到自家兄弟竟要上演骨肉相残的悲剧。他要履鞮回去告诉夷吾,要索回河西五城,不要再倒行逆施了。虽然如此,重耳知道这个弟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派刺客来的,从此他将防不胜防,看来他必须作一决断了。他找来了舅舅狐偃,说道: 

 “重耳在翟国已久居十二年,依目前形势看来,也该走了。”“当初咱们逃亡到翟国,并非为了在此长久安乐下去,而是为了隐忍待机,成就大事。现在,夷吾对公子情断义绝,随时会派人再来刺杀公子,的确不能再住下去了。” 

 “舅犯认为重耳投奔齐国如何?齐侯的谋臣管仲已经过世,当初同意扶立夷吾的隰朋也死了,齐侯需要贤人相佐,如果咱们去投奔他,相信他会很欢迎的。” 

 狐偃点头称是。 

 于是,重耳召集所有随臣前来,将决定告诉了他们,大家对于这个决定都很赞同。由于从翟国去齐国的路途遥远,随臣们都做好了翻山越岭、渡河涉水的准备。 

 重耳回到寓所的时候,季隗抱着小儿子叔刘,心中很是悲伤,她已知道重耳要离开翟国,要离开她了。重耳这一走,什么时候会回来接她都很难说。她认为在重耳心目中,最重要的是君位、是晋国。至于她这个咎如小部落首长的女儿,在重耳心目中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何况她是咎如被翟国打败,而献给翟君的俘虏,她与姊姊被当作奴隶,送给了重耳…季隗想着想着,心里涌现了一股深沉的悲哀。 

 重耳一走进内室,见季隗搂着儿子叔刘,失神地望着窗外,开口道: 

 “明天就出发去齐国了。” 

 季隗听了,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看着重耳,问道:“公子这一走,要去多久什么时候能返回晋国” 

 重耳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他心里明白,晋惠公夷吾比他还小一岁,虽然近几年酒色过度,体衰多病,但一时也死不了。季隗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用什么方式回国,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必须求助外力,求助于齐国,至于齐桓公会不会助他一臂之力呢?这些都还说不准。眼前他就必须抛弃美丽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重耳于心不忍地看着季隗,深情地说: 

 “季隗,重耳走了,先去齐国看看能否得到帮助,以后说不定还要转往别的国家,重耳有朝一日回到晋国后,一定会派人来接你,你要等重耳,一定要等重耳!” 

 季隗听着重耳的话,心如刀割,但嘴里却负气地说:“公子,你要走,婢子就嫁人。” 

 “你要嫁人”重耳大为惊讶,赶紧劝道:“季隗,你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 

 “公子,”季隗忽然失声哭道:“婢子跟了你这么些年,你难道还不了解婢子对你的一片心意?婢子要跟你走,求公子将婢子和两个孩子都一起带走吧!” 

 重耳觉得季隗太天真了,说道: 

 “重耳是去流亡,是去投奔别的国家,会不会被收留,还不知道。这一去,可能得沿路讨饭,连住宿都成问题,你身子娇弱,还带着两个孩子,恐怕会吃不消的,还是留在翟国吧!” 

 “你什么时候会来接婢子去晋国呢?”季隗泣道:“那就很难说了。”重耳无奈道: 

 “婢子这么年轻,就要跟公子分开,从明天起,要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过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公子·…”季隗低声泣诉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重耳深爱着季隗,他不愿意失去她,但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回到晋国?十年?二十年?他在翟国已经十二年了,这期间晋国发生饥荒,晋惠公兵败被俘,百姓扰攘不安,后来,晋惠公又回国继续当国君,国内更加生灵涂炭。重耳进行了多少次行动,都没有成功,未来的几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他不愿意让季隗改嫁,他绝对不能失去她。重耳给自己另一个“十二年”,他要用十二年的时间来奋斗,如果成功了,就回来接季隗;如果不成功……重耳甩了甩头,不愿再想下去,他想起新婚那一夜曾以明月为誓,要与季隗白头到老。 

 “季隗,你要等重耳回来。“重耳脱口而出:”你还年轻,等二十五年后,重耳若没来接你,你再出嫁。” 

 “婢子还年轻婢子都二十五岁了,再等二十五年,都要进棺材了。公子,你放心吧!婢子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季隗控制不住自己,她上前一把抱住重耳,放声大哭,两个儿子看到母亲哭成这样,都过来拉住季隗的裙角。 

 魏武子背着马缰绳,狐偃背着马笼头,颠颉、胥臣牵出了马,介子推和狐射姑推出了车。一伙人匆匆地套好了马车,各自背起了行李,等待重耳出来。 

 赵衰提着重耳吃的壶浆,背着糇粮(音猴粮,即干粮),在外面等着。 

 季隗整整哭了一夜,重耳见季隗哭得如此伤心,禁不住眼眶也红了,季隗的手臂紧紧圈着重耳,重耳回想起多少次的历险、受难、失败,他都没有流泪,如今他动情了,实在舍不得季隗,他这一念之间,真想冲到门外,叫大家各奔前程,但他说不出口。 

 重耳想到随臣们,心里也很内疚,那些陪着他流亡十数年的随臣们,已经凝聚一个钢铁般的信念,要追随他走出险阻,走回晋国。重耳此时举目四顾,这座房子他从十七岁住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他不能留在这里,消磨了自己的斗志,一股狂潮猛然涌上心头,他是晋国唐叔的子孙,岂可终老于此,任晋国百姓受苦、国家衰败、社稷蒙羞?不!他要走出去,他要走出一条路! 

 他必须要“走”,如此才能待时而动、及时而返、顺势而立!这个时候,赵衰的儿子赵盾,板着脸孔敲门进来。他见过了重耳,转头对季隗说: 

 “外面马车早已备好,所有的人都已恭候多时,你怎能妨碍公子呢?”说毕,垂手立在一旁。赵盾像个小大人,他语气严厉,见重耳双腿被二名稚子紧紧抱住,便走过去,一手一个将他们拉开。季隗终于不舍地放开了重耳。重耳看了看赵盾,这个赵衰的儿子,像他父亲一样严厉,一向是就事论事,不留情面。重耳对赵盾说: 

 “你告诉诸位大夫,重耳稍候就来。”赵盾对重耳极为恭敬地说:“是!臣下遵命!” 

 重耳佩好利剑,扎好冠缨,深深地看了季隗一眼,就向外走了。季隗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追了出来。重耳跨上了马车,依依不舍地对季隗说: 

 “季隗,你要等重耳,廿五年!” 

 “公子保重!”季隗撕心裂肺地嚷道:“婢子等你,婢子一辈子都等你!不管你有没有当上国君,婢子都会等你回来!” 

 “驾!”魏武子甩开了缰绳。 

 重耳在马车内朝后呐喊,声音像雷鸣似地震撼了原野:“重耳一定会当上国君,回来找你!” 

 马车辚辚地驶远了。车后跟着几十名随臣,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就像刚打了场胜仗的君王的随从。他们穿着葛衣、草履,举着竹伞、背着行囊、扛着粮饷、提着壶浆,跟随着驷车,心情像狂热的殉道者一般,只抱持一个信念,追随一个目标。他们时而奔跑,时而疾走,时而慢步,时而上前推车。 

 路是那么坎坷不平,曲曲弯弯,而又漫漫无涯…… 

 3 

 破旧的驷车在泥泞的乡野里,摇摇晃晃地前进,那四匹老马也跑得疲累不堪。翟国是个闭塞而穷困的部落,翟君在重耳匆忙上路之前,虽然给了些糇粮,但不过几天,就不够吃了。原本在晋国帮重耳管理钱财的竖头须,在重耳离开蒲城时,未能一同出逃,因此,重耳流亡途中,相当困穷,只好沿途乞讨过日。 

 渡过了沁水,又渡过丹水。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巍巍的太行山。 

 重耳变瘦了,而随臣们更瘦了。多少次饥肠辘辘,重耳一行却只能一同凝视着夕阳在原野尽头消失,然后强忍着饥饿,缓缓睡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痛苦、悲伤与疲惫的等待。在难眠的夜里,他们看着朝日冉冉东升,又开始了一天的长途跋涉。 

 站在太行山前,重耳与随臣们商议,若绕过山的东面,比较好走,但要绕一大圈,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决定翻山越岭。 

 巍巍太行,凌虚抗势,山峦盘曲入云;嶙峋的峭岩,悬空的绝壁,横亘在东向的路上。荒草离离,尖利的荆棘刺破了皮肤,凛冽的寒风从山谷中呼啸而来,摇撼着山间的高树。每一个人都弯下身来,顶着强风前进,攀登着盘曲入云的山阪。 

 就跟当年齐桓公率领诸侯联军进入太行山一样,联军悬吊起兵车,勒紧了马缰,才翻越高山深谷;重耳一行也吊起了驷车,勒紧了马缰,翻上高山。 

 重耳的手掌擦伤了、膝盖磕肿了、手臂被岩块割伤,皮袜也都破破烂烂的了。他站在山峰上远眺,只见连绵不断的群峰,苍苍茫茫的,就像大海起伏的波浪,天边的夕阳像一个大火球,把千山万壑都给照亮了,看如火如茶的天空刹那间变幻了颜色,慢慢地变成淡红、紫红,接着又幻化成一条条紫色的云带,像海浪般地翻动着。浓雾从深谷袅袅升起,暮色四合,夜色越来越浓。 

 重耳的心境也从刚才的意志昂扬中转成郁闷悲凉。强劲的寒风呼啸掠过,山间的高树强劲地舞动,重耳按剑肃立,仰首苍穹,心想,周武王的子孙遍布脚下,此刻却正在自相残杀,他不禁感到悲愤而且伤心。 

 赵衰给重耳送来一盂糇粮。这是以炒过的大麦粉,加上热水,调成糊状的食物,粗糙得难以下咽,但重耳还是微笑着接过。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吃糇粮,有的浓稠些,有的则稀得像汤水,因为糇粮所剩不多,必须节省着吃。 

 没有星光的夜晚,魏武子在地上为重耳铺好了稻草,让重耳睡在草铺上众臣围着重耳坐下,先轸在路边烧了一堆篝火,给大家带来些暖意。 

 重耳回想起在绛都的童年生活,是那么温馨富足;而今,却是有国难容,有家不归。他想到晋国今年又是一个荒年,父老乡亲大多苦不堪言,而晋国的腐败官僚却依然搜刮着民脂民膏。重耳心情沉重,远处正传来了荒野之狼的嗥叫声。 

 到了下半夜,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飘洒而下,使人更觉得严寒难耐。重耳浑身发抖,只好站起来,靠在篝火边取暖,轻轻捶打着疼痛的膝盖。 

 天渐渐亮了,大家吃了一顿糇粮,又开始步履沉重地向前走。经过连续几天的跋涉,重耳一行人终于越过太行山,走过许多村落,又涉过了汹涌的黄河,来到了卫国。 

 他们绕过卫国故都朝歌(河南淇县),来到了卫国的都城楚丘(河南滑县)。这时,天色已暗了,众人疲惫不堪,蓬首垢面,饥肠辘辘,希望能好好吃一顿饭,睡上一觉。 

 赵衰向守门的官吏通报: 

 “晋国公子重耳路过贵国,请求入城打扰。” 

 守门官立即报告卫国正卿宁速。宁速听闻重耳一行人到来,马上命人款待,并安排驿馆让重耳与随臣们歇息。就在他着手安排 

 一切的时候,卫文公卫毁派寺人来传达旨意说,不必礼遇晋公子重耳;同时派人通知馆舍,不许接待重耳一行人。 

 重耳在宁速的安排下,一行人刚刚抵达馆舍,魏武子和颠颉把行装搬下车,准备好好休息一番。重耳众人经过长途跋涉,刚到了第一个邻国,心里轻松了起来,都十分希望能得到上宾的款待。就在大家都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后,馆舍已经打开的门,竟然又关上了。 

 宁速在府里接见寺人,一听到卫文公叫他不用礼遇重耳,立刻直奔官里。他向卫文公说: 

 “礼,是国家的纲纪;亲,是人民团结的枢纽;善,是道德的根本。这三者是立国的基础,缺一不可。晋公子重耳之贤,远近皆知,如今落难在外,主公应该以礼相待,不可拒之门外。” 

 “住口!”卫文公勃然大怒说:“翟国是卫国的仇敌,重耳在翟国住了十几年,既然他与翟国亲近,又何必到卫国来?卫国就是有八珍、美酒,也不能拿来款待他,有馆舍也不能让他们住。哼!就让他们睡到荒郊野外去吧!” 

 宁速看到卫文公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便说: 

 “在周武王的宗族中,现在唯有晋国最昌盛,重耳最贤德。晋国现任国君无道,上苍正等着重耳回国,重耳回国后必然使晋国更为强大,诸侯将一致拥护。如果重耳到时候来讨伐曾经对他无礼的国家,主公就要后悔了!” 

 “寡人不信重耳会得国,爱卿不必多言。” 

 宁速见卫文公态度强硬,只好亲自赶赴馆舍,向重耳表示歉意。重耳没想到卫文公如此无礼,气得头额上青筋暴胀。他又饿又累,对于卫文公的鄙视、拒人于千里之外,内心百感交集,无枝可栖的落寞、国际政治的现实,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