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36天局小说故事

第9章 诀别凤仪亭(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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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董卓和貂蝉还在床上缱绻,李儒便在会客厅里等候董卓。李儒也够有耐性的,一直等到日上中天,董卓才懒洋洋地步出会客厅,厌恶地道: 

 “你怎么又来了” 

 “为了成就太师的帝王大业,我不得不来。”李儒急切地道:“太师昨天既然答应将貂蝉赐与吕布,今天正是黄道吉日,何不命吕布前来领人,成全其好事?” 

 “谁说我昨天已经答应了此事?我只是说思量思量。”“那太师思量结果如何?” 

 “貂蝉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我与吕布有父子之义,貂蝉和吕布自然有母子之名份,堂堂母亲怎么可以下嫁给儿子为妻你是盖世聪明之人,深知礼义,怎么竟想出这种乱伦的坏主意!” 

 “太师欲取天下,却舍不得一个女人,令下官吃惊。”李儒诧异道:“请问太师,你准备用什么法宝去安慰吕布呢?” 

 “吕布调戏其母,罪不容诛。我念他有功,不去追究他就已经够宽容了。其实,我待他一向不薄,是他贪得无厌,有了李英,又要貂蝉。你和吕布最为友善,你又能言善道,应该替我对他好言劝慰。如果他仍不满意,那就是他对我不忠了。对我不忠之人,即使我将貂蝉送给他,也难保他将来不叛变于我。” 

 董卓说的不无道理。但是,道理有大有小。被情所迷的当事人董卓只能拣小道理。而旁观者清的李儒,坚持的是大道理。他对董卓赤胆忠心,仍冒死力劝: 

 “太师,自古有“美女是祸水之说。美女的柔怀正是男人的坟墓。多少英雄不死在刀戟相加的战场上,却死在美女的怀抱。敢问太师,你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太师如果欲取天下,切不可为貂蝉的美女色所迷。恕我直言,如果你执迷不悟,不但帝业不就,还有身首异处之灾。到那时,悔之晚矣!” 

 董卓火了,怒斥道: 

 “住口!爱美近色,人之常情,何况对一个已是自己妻子的美人。请问,你李儒可肯将自己的爱妻赐给吕布吗?貂蝉的事,吾意已决,再勿多言。言则按军法处之。” 

 李儒见董卓的主意已定,料他无法改变,自己再说也是多余。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锦囊妙计,可以一举解决董卓、吕布之间冲突矛盾的上上之策,却这么轻易的被否决了,真是教人痛心疾首啊!不知怎么的,从来刚强冷静的李儒,此时的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立刻警觉到潜伏在眼前的危机,恍惚中,他看到董卓的头丢落地上,自己也被绑上法场。 

 忽然,貂蝉从卧室款款出来,对李儒轻轻一笑,道:“李大人,貂蝉一向钦佩大人的人才。你对太师忠心耿耿,作为太师的夫人,我委实感动莫名。你雄才大略,智若子房。难道你腹中除了将貂蝉下嫁给吕布这一歪计之外,就没有别的正经计谋可以助太师坐上龙椅吗?” 

 貂蝉的倾国倾城之笑,无不让天下男人丢魂,唯对李儒不起作用。他觉得那不是温柔的笑,而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手刃。但是,他却在她的轻轻一笑中败下阵来。李儒清廉寡欲,不近女色,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报董卓的知遇之恩。如今董卓被色所迷,再也听不进他的逆耳忠言。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对董卓已经无益,到头来连自己都要死在这位惊世骇俗的美人之手,倒不如现在隐身而去。 

 于是,他不再劝说董卓什么,也无心回答貂蝉那段含有嘲讽的问话,只是跪伏于地,含泪拜别: 

 “太师保重,李儒就此走了!”说完,头也不回便飘然而去。董卓怒犹未消,并未听清李儒走的含意,也不挽留。 

 貂蝉心里颇为得意,她终于斗败了这位智谋过人的李需,完成了义父交代的任务,不由得绽开了笑靥。她回头看了一眼气虎虎的董卓,突然又有一股莫名的惆怅袭上心头。 

 5 

 王允施展“连环计”的下一步,就是由他亲自向吕布下手,攻其心,夺其气,煽动吕布斩断父子情。 

 正月十八日早朝之后,董卓便携带貂蝉回“郿坞”去。临离长安城时,文武百官都来送行,只是不见了李儒。貂蝉在车内,遥见吕布骑着赤兔马,也在熙熙攘攘的送行队伍之中,两眼正直勾勾地望着她。她赶忙虚掩其面,装着痛哭伤心的样子。 

 吕布见状,心如刀剜,恨不得上前拉貂蝉下车。但他终是没有这个勇气,只能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尘,唉声叹气。直到车阵在弥漫烟尘中消失许久,他还伸长脖子,遥望不瞬。 

 忽闻背后有人问他: 

 “将军乃太师贴心侍卫,为何不随太师车驾一同前往“郿坞,却在这里遥望叹息” 

 吕布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王允。他赶忙下马,长叹一声道: 

 “司徒大人有什么好问的?还不是为了你的女儿貂蝉!”王允故装讶异,问到: 

 “我女儿怎么啦莫非貂蝉到你府上之后,有什么不到之处么唉,这都怪老夫对她过份溺爱,从小惯坏了她的脾气。将军,万一小女得罪了你,还望看在老夫的薄面,原谅她一些,也不枉她往日仰幕将军的一番苦心了。” 

 “咳,我肺都气炸了,司徒大人还有闲情开如此的玩笑。难道貂蝉的事,你一点都不晓得么?”吕布跌足道。 

 “我晓得什么?”王允一本正经道:“小女自去年八月十八日被太师带走,已有五个月了,从未回过娘家。我因身体欠佳也未前往探视一回。将军从虎牢关打仗回来和小女成亲也已三月有余,你对老夫提及貂蝉之事,这叫老夫从何而知” 

 “你的女儿我倒没有捞到:反被那老禽兽占为己有了。”吕布顿 

 一下画戟道。 

 “将军不要哄我。难道太师至今还没有替你和小女圆房成婚?”王允忙道。 

 “圆房个屁!”吕布大声道,“那老禽兽早和你女儿貂蝉结成伉俪了,今天又带她回‘郿坞享乐去了,还轮得到我吕布吗? 

 “这从何说起,这从何说起!那你这几个月为什么还若无其事,连前日陪太师到寒舍下棋也不提此事?”王允佯作大惊失色的样子。 

 “我怎能当着太师面,对司徒谈貂蝉的事?”吕布反问。“这倒也是。”王允道:“将军,此地非谈话之所,且到寒舍细谈,再做商量。” 

 吕布无精打采地随王允入城,到了司徒府门口,两人下马,王允挽着吕布之手同入锦云堂书画室。落座之后,王允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将军细述一遍。” 

 于是,吕布便将董卓设家宴和大闹“凤仪亭”这两件事的前前后后说了一个究竟。只省略了董卓送他小美人李英这一情节。 

 王允连连摇头惊叹,用那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盯着吕布,半晌不语。吕布说完垂头丧气,也一言不发。沉默了半天,王允才开口道:“想不到堂堂太师有此禽兽之举,竟学起春秋时代楚平王夺媳为妻的恶行来了。将军,你现在有何打算” 

 “我也无计可施。只是这口怒气难于咽下。” 

 吕布越想越气,竟将手中的陶瓷茶杯捏得粉碎,未喝完的茶水流落猩红地毯一片,但吕布那只铁板似的大手竟完好无损。 

 王允见火候已到,便乘机挑拨道: 

 “太师淫王允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人耻笑。但是,人们不会耻笑太师,反而会羡慕年老的太师有本事得到一位年轻的绝色美女。那么人们会耻笑谁呢自然是王允和将军了。人们一笑王允无道,贪图权势将少女嫁给老夫;二笑将军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王允老迈昏朽,笑就笑也无所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天下无敌,竟蒙受如此的奇耻大辱!” 

 吕布听得这话,不禁怒气冲天,拍案大叫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老朽失言,死罪,死罪,万望将军息怒!”王允忙道。 

 “董卓呀董卓,吕布誓将你这老贼杀了,以雪吾之奇耻大辱!”吕布厉声骂道。 

 王允听得这话,忙跑过去用手将吕布的嘴掩住,说道:“将军切不可如此大意,太师耳目众多,万一被他安在我府上的耳目听到,我王允灭门九族了。” 

 “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吕布叹道。“将军不愧为当代英雄,此话正显示一个英雄的本色。”王允进 

 一步挑动道:‘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已是天下人有口皆言的一句口头禅。以将军之才,实在不是董太师所可限制的。” 

 吕布沉吟片刻,叹息道: 

 “吾杀老贼,本来易如反掌之间。只是有一个缘故,碍着我不便下手。” 

 “是什么缘故”王允急问。 

 “当年我杀了义父丁原,曾被世人耻笑为‘见利忘义”;在虎牢关一战中,连那个黑张飞都辱骂我为‘三家奴’。我听了心里好难受。太师和我也有父子关系,如果我现在又亲手将他杀了,还不知道天下后世人将怎样唾骂我吕布为不义之徒了。所以,我才迟迟不肯下此毒手。” 

 王允听完,哈哈大笑不绝。 

 “司徒大人,你也耻笑我吗?”吕布不解地问。 

 “我笑将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王允道:“你自姓吕,他乃姓董,本来就不是亲骨肉。讲到结拜情分上,他对你越发没有了。如果有父子之情,他怎么会忍心向你掷戟所以,将军杀他,不是你不义,而是他夺媳不仁、掷戟无情。” 

 吕布闻说,奋然道: 

 “司徒的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要不是你妙语点破,吕布险些儿自误终生。” 

 王允听吕布这话,便知他的杀意已经坚决了,便趁热打铁道:“将军若扶正汉室,青史留名,便是千古不灭的忠臣;要是帮助董卓,加载史册,这‘反贼’二字,再也逃不了的。一面是流芳千古,一面是遗臭万年。天生万物自是难齐。是香是臭,是美是丑,不过随人自取罢了。望将军三思之后而自决之。” 

 吕布恍然大悟,赶忙离席,高声道:“吾意已决,司徒勿疑。” 

 “恐怕事未成,机不密,反招大祸。”王允道。 

 吕布一声拨出剑来,在自己的左臂上割出一道血痕,发誓道:“吕布如有泄密,当为乱箭穿身!”王允大喜,扑地纳头便拜: 

 “汉祚不断,皆出于将军之赐也。不过,此事密谋,事关身家性命,无论何人,都不能漏泄一字。” 

 “司徒放心,吕布一言既出,永不翻悔。”吕布扶起王允,道:“不过,这事要下手,宜速不宜缓。该急不急,反受其害。我明天就去‘郿坞\\u0027把他结果了,将他的头献给司徒,以谢天下人。” 

 王允听吕布这样说,不禁暗暗欢喜。心想,这小子终于落入我的连环大网之中了。他展开锐利的眼神,似乎从吕布急切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美好未来的一些亮光。然而,老谋善算的他却握住吕布的手,笑道: 

 “将军嫉恶如仇,精神可嘉。但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往下半盘棋,应如何走法,容老夫构想清楚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