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刃如锋喜闻乐见的高杨

第179章 春城家乡(第2页)

 列车从红河三角洲出发时,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热带鱼露的咸腥,越南妇女的奥黛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列车驶入山区后,铁质车厢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悬崖边的铁轨外侧,挑着鸦片筐的苗族山民像蚂蚁般沿着羊肠小道移动,他们的靛蓝衣衫与灰褐色岩壁形成鲜明对比。

 在海拔1500米的腊哈地站,高卢式站房的百叶窗外,可见傈僳族人用竹筒接引山泉形成的冰凌,像水晶帘幕般垂挂在车站月台边缘。

 经过芷村路段时,蒸汽机车喷出的白雾与彝族村寨的炊烟交融,铁轨旁突然闪过野柿子树,冻僵的果实像红灯笼挂在枝头。

 南溪河谷段,高卢工程师修建的七孔石桥下,未结冰的河水泛着孔雀蓝,岸边芦苇丛里惊起的白鹭在车窗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接近春城坝子时,轨道两侧出现连片的蚕豆田,霜冻的叶片呈现诡异的紫黑色。远处滇池方向,来自西伯利亚的红嘴鸥群如同移动的雪片,与高卢人建造的米轨铁道形成奇异的殖民地图景。

 最终列车喷着硫磺味的烟雾驶进春城站,月台上穿羊皮袄的苦力与呢料西装的高卢商人同时抬头张望,他们呼出的白气在存留着白雪的阳光下短暂交汇,又迅速消散在还有些寒冷的初春里。

 当穿着皮鞋的脚步,踏上乍寒春暖的春城车站里,午后的暖阳裹着煤烟与露水混合的潮湿气味。

 滇越铁路的窄轨闪着冷光,延伸进雾霭深处,仿佛通向某个未醒的梦境。一列铁皮车厢正吞吐着旅客,穿羊皮袄的马帮汉子扛着普洱茶饼,与西装革履的洋行职员摩肩接踵。

 月台尽头的水鹤突然喷出蒸汽,白雾里浮现出戴鸭舌帽的司炉工,他弯腰铲煤时,后腰露出半截彝家银饰的亮光。远处西山睡美人的轮廓渐渐清晰,铁轨旁的迎春花却已悄悄绽出第一朵鹅黄。

 春城站前广场的桉树已抽出嫩芽,青灰色的树皮皴裂如老人手背,新叶却鲜亮得能掐出水来。卖烧饵块的小贩呵出白气,炭火盆里爆开的米香与高卢梧桐的落叶碎屑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