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碎玉遁·初星原
第二卷
冰冷。纯粹。
那道源自未知神域的法则气息，如同宇宙初生的第一缕寒芒，毫无温度地烙入林殊的神魂深处。它没有杀意，没有情感，只是一个纯粹的定位标识，一种最高层级的“注视”。在这“注视”之下，他体内因妖姬力量灌注而狂暴肆虐的混沌洪流、那濒临自爆的能量熔炉，都仿佛被冻结了瞬间的运行轨迹！
但这冻结仅仅持续了刹那！
“它…看到了…看到了你身上的‘门’！”金属青年诺克斯的声音彻底扭曲，从喉咙深处挤压出的嘶吼带着撕裂灵魂的恐惧，“走！带她走！离开祭坛基座！离开凝渊！在‘肃清者’撕裂维度壁垒降临之前！离开！”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咆哮！
他手中的银灰色短杖猛地向下，狠狠刺入面前那滩流淌扩散的星辰息壤之中！
嗡——！！
短杖顶端的复杂星轨符文骤然光芒大盛！流淌的银灰色息壤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沸腾翻滚起来！无数细微的星尘如同银色的飞蛾，从息壤中狂乱地升腾而起，汇聚成一道螺旋向上的银色光流，疯狂涌入短杖！
与此同时！
嗤嗤嗤——！
林殊怀中的九尾妖姬胸前，那枚冰蓝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它不再是单纯的指引，而是如同被激活的锁钥！吊坠核心那点细微的米粒冰晶疯狂旋转、融化，化为一缕至纯至烈的冰魄本源精华！
这股精华并非供给妖姬自身，而是被诺克斯手中那根汲取了星辰息壤的短杖——如同贪婪的虹吸管道——猛地隔空抽取而出！它化作一道纤细却凝练到极致的冰魄寒流，汇入那冲天的银色光柱之中！
冰魄精华作为引信！星辰息壤化为桥梁！空间法则共鸣！
轰隆！！！
祭坛基座下方这片星云冰壁构筑的球形空间顶部！
那道先前被核心能量环大爆炸撕开的彩虹水晶裂缝，骤然被这股混合了星辰息壤、冰魄精华与诺克斯全部精神意志的银灰光柱精准轰中！
裂缝瞬间被强行撑开、拉扯得更大！内部疯狂旋转的空间漩涡色彩变得更加混乱、更加剧烈！狂暴的、来自不同时空的法则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裂缝边缘疯狂倾泻而下！撕扯着整个地下空间！
而林殊身上那道冰冷的神界“注视”气息，在这狂暴的空间法则乱流冲击下，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墨线，剧烈地扭曲、波动、被严重干扰！虽然并未立刻消散，但定位的清晰度瞬间被混沌的维度风暴模糊！
这就是诺克斯争取的，唯一的“一线生机”！
“快——！”金属青年目眦欲裂，发出最后的催促！他持杖的身影在狂泻的空间风暴下剧烈摇晃，脚下那片银灰色的星辰息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黯淡。支撑如此庞大的空间扰动，代价是他的本源！
走！
林殊此刻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那股冰冷注视的干扰下，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混沌灵体本能地捕捉到了那条被强行打开的混乱空间通道的气息！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一咬牙，仅存的、布满冰甲裂纹的左臂死死抱住昏迷的妖姬，不顾全身濒临崩解的剧痛和能量的狂乱反噬，朝着头顶那道正在疯狂喷吐维度风暴的彩虹裂缝——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力撞了过去！
就在他离地跃起的瞬间！
腰间，那枚以初火婴孩本源凝聚、早已黯淡无光多时、仅剩下微弱暖意的玉佩——爆了！
无声无息，却仿佛在灵魂深处投下了一枚毁灭炸弹！
玉屑化为齑粉！一点微小的、呈现纯净橙红色、如同刚刚熄灭还带着余温火星的光点，从中倏然飞出！没有意识，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生灭本能！
它仿佛被那剧烈倾泻而下的空间法则乱流所吸引，又或者是对那冰冷神界注视气息产生天然的本能排斥，化作一道快逾思绪、细微如尘的流光，“咻”地一下，抢先一步没入了那狂暴混乱的彩虹漩涡深处，消失不见！
林殊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失落，整个人已经紧跟着那点流光，抱着妖姬，狠狠撞入了那片撕裂空间的维度风暴之中！
冰冷！失重！眩晕！亿万种截然不同的空间法则如同亿万把旋转的刮骨钢刀，疯狂地切割、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
视野里只剩下光怪陆离、飞速扭曲变幻的色彩碎片！耳中充斥的只有混乱无序、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噪音！
他只能将怀中昏迷的妖姬紧紧抱在怀里，用那覆盖着破碎冰铁铠甲的左臂尽可能将她护在胸前，蜷缩起身体，将一切力量都凝聚于护住两人最核心的神魂与心脉！
噬魂诀在绝境中被催发到超越极限，疯狂吞噬着冲刷在身上的狂暴乱流，试图转化为护体的混沌力量！但每一次吞噬转化，都如同吞咽下滚烫的刀片，在体内疯狂搅动！新融合的冰火金煞能量在空间风暴的冲击下更加混乱暴虐，不断撕裂着他残破的经脉、冲击着内脏！
痛苦早已超越极致，变得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万年。
混乱的失重感骤然消失！
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某种坚实却又带着些微弹性的东西上！
扑通！
沉重的撞击伴随着无数枝叶断裂的脆响。
新鲜的、带着泥土与淡淡植物甜腥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
没有刺骨的冰寒死寂！没有混乱的能量风暴！
触感……是湿润的泥土与腐败的落叶？
林殊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重若千斤的眼皮。
眼前不再是璀璨冰冷的星空，不再是流转着星云的玄冰壁垒。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浓密得几乎透不过阳光的巨大古木森林！
每一株树木都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树皮呈现出深褐色或暗青色，布满着厚厚的苔藓、藤蔓和奇异的巨大蕨类植物。参天的树冠在极高处交织成墨绿色的穹顶，只有极细微的、被过滤成朦胧光斑的阳光，如同碎金般稀稀拉拉地洒落下来。空气异常潮湿，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草木腐朽的气息混合，显得有些闷热。
脚下是松软的、由不知多少年积累的腐殖质、落叶、藤蔓交织而成的厚重“地毯”。他正半陷在这潮湿柔软的地毯里，撞断了不少手臂粗的藤条和几株巨大的奇形蕨草。
林殊下意识地低头。
怀中的九尾妖姬依旧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但面色似乎因环境变化微微缓和了一丝，少了几分惨白如纸的死寂，多了一丁点微弱的生气。她身上的华服早已破烂不堪，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冰晶碎屑以及腐叶泥土，几缕银发沾在光洁的额头。
林殊想尝试挪动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顿时从全身各处爆炸般传来！
“噗！”他忍不住再次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血液呈暗红色，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块，洒落在面前巨大的蕨类叶片上，发出“滋滋”的微响。
沉重的伤势，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因在空间通道中强行吞噬法则乱流的反噬，变得更加恶劣。
经脉如同被无数锯齿犁过，处处撕裂淤塞。丹田内原本浩瀚如海的真元，此刻已枯竭成几缕微弱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星。识海中，那残留的冰冷神界注视气息虽然极其稀薄模糊，却如跗骨之蛆，带来沉重的压力。那点代表桃木簪本源生机的青绿色微光，早已在混乱中不知所踪。断臂处的筋骨伤势更是惨不忍睹，剧痛和失血让他的脸色苍白如鬼。
混沌灵体？此刻更像是一具被打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破烂瓷器。
他尝试运转噬魂诀汲取周围环境中那浓郁的生命能量和草木精华恢复己身。
然而！
一股强烈而怪异的排斥感骤然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股排斥并非有意识的生命敌意，更像是……这片天地本身的法则规则，对“林殊”这个存在形态、对他的修炼方式、对他力量本源的一种……天然的不兼容！
空气中弥漫的、那些本该滋养万物的生命能量和草木精华灵气，似乎被一层无形却厚重异常的“规则之膜”过滤了。他噬魂诀催动的吸引力，被那层规则之膜强行扭曲、稀释、隔离！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当他试图强行吸收一丝时，那些微弱的灵气进入体内，非但不能滋养伤体，反而如同异物入侵，引发经脉脏腑更深层次的刺痛与排斥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