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星火熔炉·秽迹生魔(第2页)
此时，绝大多数熔炉都处于沉寂状态，炉口漆黑，只有少数几座炉口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炉口周围的空间都在那极致的高温下微微扭曲。那沉重铿锵的轰鸣声，正是从那几座燃烧的熔炉深处传来！
而声音的来源，是几个赤裸着精壮如神铁般上身的巨人！
他们身高普遍超过三丈，皮肤呈现出如同被炉火反复灼烧淬炼过的暗金色，肌肉虬结如同用最坚硬的矿石雕刻堆叠而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个光头巨人，头颅光洁如铜球，反照着熔炉火光；另一个巨汉长着几乎垂到腰腹的赤红虬髯，每一次挥动巨锤，须发都如同狂舞的火蛇；还有一个半边脸上带着大片扭曲烫伤疤痕，仅剩的一只独眼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
他们手中挥舞的并非凡铁锻造之锤，而是一种通体由闪烁着紫色幽光的奇异金属铸造而成的巨锤！锤头呈现出沉重的菱柱形，锤柄短而粗壮。每一次挥落，锤头都会爆发出刺目的紫色电流，伴随着沉重无比的力量狠狠砸落在被烧得通红的巨大矿石上！
轰！锵——！！！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紫电与烈焰狂舞！那些坚硬的、蕴含杂质的矿石在巨锤恐怖的冲击和紫电的分解下剧烈变形，内部的杂质化作一道道浑浊的烟雾和碎裂的矿渣被强行震离本体！核心部位迅速变得精纯，闪烁着内蕴的宝光！巨人似乎根本不惧怕这恐怖的高温和四溅的电火，任由电流流淌过他们暗金色的皮肤！
他们旁边散落堆积着海量的矿石。这些矿石的形状和成分都极其古怪杂乱，似乎是无数年前开凿矿洞遗留下来的边角废料，混杂着各种驳杂的金属元素、伴生的劣质能量矿石、甚至还有一些林殊从未见过的、颜色诡异散发着混乱能量的怪石。
一个虬髯巨人挥锤猛砸完一块半人高的、内部隐现星点青光的矿石，看着矿石在锤下崩裂开一道道缝隙，皱起粗大的眉头，口中发出闷雷般的抱怨，唾沫星子夹杂着高温热气喷出：“呸！又是块蚀火岩！神源核爆裂淬炼十次也难去尽那缠脚的蚀火杂气！这种硬骨头拿来喂‘碎星熔炉’，纯粹是糟蹋神源力，瞎胡闹！主矿区那群没卵蛋的官僚，只知道朝地心猛刨，挖出来一坨坨废物就丢给我们熔锻部消磨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分到点正经的‘炎阳晶心’来锤炼一件像样的东西？！”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在熔炉区回荡。但更多的，是沉默。其他巨人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抱怨，依旧沉默地、机械地挥动着沉重的紫电巨锤。只有那独眼巨人偶尔停下，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巨手摸索一下刚刚淬炼好、尚未冷却的矿石表面，似乎在感受内部能量流转的微妙变化，随即又挥起巨锤，更加精准地砸向矿石最薄弱、杂质最顽固的节点。
林殊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在那些被废弃在熔炉脚下、堆积如小山的碎矿、矿渣之上！这些在巨人眼中毫无价值的“废料”，颜色驳杂，从赤红、深灰、暗绿到污浊的紫黑……其中一块边缘呈现熔融流淌状、内部却蕴藏着深浓血黑色的矿石，其形态和残留的气息，赫然与他右手死死攥着的那块暗红色矿石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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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脏狂跳！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动着身体，借助巨大岩石和矿渣堆的遮挡，朝着熔炉废料堆靠近。
诺克斯核心最后的微弱波动强行传递给他：【分析…该区域环境…神源熔炉高频规则震爆干扰严重…可有效遮蔽外部高阶秩序窥探…屏蔽效能预计提升300%…但外部追踪波束强度仍在稳定攀升…进入下一警戒等级倒计时……七百息…】这个倒计时如同催命符！
时间！他需要时间！更需要能彻底解决身份隐患的东西！而答案或许就在这里！
熔炉旁温度极高，热浪扭曲空气。林殊强忍着灼痛，佝偻着腰，如同一个偷食的老鼠，艰难地在炽热的矿渣堆里翻找。他不敢动用任何力量，只凭借肉眼和感知分辨。废料堆里确实有不少气息污浊混乱、带着噬骨阴冷感的石块，但那种死寂、镇压万物的独特冰冷气息……似乎极其稀有。
就在林殊焦急翻找之际。
“哼！鬼鬼祟祟！哪里来的野狗溜进老子的‘黑锤区’舔矿渣？”
一个如同破锣被敲碎、带着浓浓金属摩擦音的粗糙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猛然响起！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耐和浓重的暴躁气息，如同积满了铁锈的刀锋在石头上摩擦。
林殊身体骤然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距离他最近那座燃烧着的神源熔炉后方，阴影晃动。一个并不算高大、甚至有些佝偻的人影，拄着一根半人高的黝黑金属拐杖，正一步步走出来。
与其说是人影，不如说更像一尊勉强能看出人形的金属矿渣堆砌物！
这人穿着一件几乎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油腻腻、布满破洞的脏污皮围裙，围裙下露出的腿脚极其怪异——左腿是粗壮的血肉之躯，但皮肤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表面布满了如同熔岩流淌过的恐怖疤痕；右腿则是一段锈迹斑斑、由粗糙金属杆和几块不知名零件勉强拼凑起来的假肢，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的腰背有些佝偻，双臂却异常粗壮，右手的小指明显缺了一截。那张脸如同被反复锻打又被随意揉捏的旧皮革，皱纹深得能夹住刀片，左眼浑浊，灰翳覆盖，似乎早已失明；唯有右眼精光四射，如同打磨锋利的铁钉，充满了暴躁、审视和一种看穿一切的冰冷！他的眼神扫过林殊空荡的左臂、满身的血污和尘土，尤其是他右手中攥着的那块暗红色石头，没有半分同情或怜悯，只有如同看待某种令人厌恶的爬虫一样的鄙夷和不耐烦。
一股极其蛮横、如同锻打台般灼热滚烫、又带着浓浓煞气的气势笼罩而来！这并非神力或法则之力，而是纯粹的、千锤百炼的生命力场和…如同活火山般的怒意！
林殊瞬间感到呼吸一滞！这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比那些三丈高的熔炉巨人更加危险！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用无数尸骸（神界的尸骸）和血腥锻造淬炼出来的铁血味道！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未知法则干扰源！危险度极高！……无法分析能量层级…威胁性质…混杂…高度不稳定……个体识别：称号‘老铜锤’…身份信息…不祥…权限不足…记录…仅记载为‘星烬矿场’深层熔锻禁区……活体警报之一……建议……极端谨慎……】诺克斯最后的分析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混乱的杂音！
老铜锤？！活体警报？！
林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如同被投入熔炉前被铁钳死死夹住的矿石碎片。
老铜锤拄着那根沉重的金属拐杖，假肢“咯噔、咯噔”地踏在灼热的地面上，一步步朝着林殊走近。他的左眼虽然浑浊，但当那独目的右眼扫过林殊，特别是看到他紧紧攥着那块石头时，那眼神中的暴躁似乎沉淀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探究？
“新来的矿耗子？”老铜锤停在林殊三丈开外，声音依旧粗糙难听，如同砂纸摩擦铁片，“上面那群穿白袍的冰疙瘩吃撑了没事干？放一群被空间裂缝嚼过的垃圾废物下来浪费老子这点破烂熔炉的热量？还捧着块没剔干净‘蚀心血’的废料当宝贝？”
蚀心血？！林殊心中剧震！这个名字瞬间印证了他手中的东西绝不简单！
“大人……”林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卑微、虚弱，“小的……小世界崩塌，侥幸没死……被接引使薇拉大人……罚下来……赎罪采晶……又被污秽冲击……掉进这里……迷失方向……只想找点垫脚……恢复点力气……”他半真半假地解释，将一切推给空间灾难和污秽兽。
“薇拉？”老铜锤那张如同旧皮子般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里重重哼出两股灼热的气流，其中鄙夷和厌弃的意味几乎化作了实质的蔑视，“呵！又是那些鼻子翘到天上去、自以为掌握了点秩序皮毛就敢指手画脚的‘圣庭接引使’？一群除了会打报告、冻虫子之外啥也不是的废物点心！把你们丢给‘蚀心血’当养料都嫌臭了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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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薇拉乃至整个圣庭的厌恶毫不掩饰！林殊心中反而微微松了口气。敌人的敌人，或许不是朋友，但至少暂时不是死敌？
老铜锤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殊紧握的石头上，那只独眼里精光微闪：“怎么？小子，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对这脏东西有兴趣？没被‘蚀心血’钻进去抽干神魂变成干尸挂件，算你捡条狗命！还想捧着当疗伤药？呸！”
他啐了一口带火星的唾沫，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殊心念电转，突然福至心灵，沙哑着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却强撑的求生欲：“……小的……从前在家乡…是个打铁的匠户，逃命的本事…就是靠…抡过几天锤子……看到大人您这……神乎其技的……锻打场面……”他极其艰难地喘了口气，眼神努力地表现出一丝狂热，“这石头…冷…坚硬…握在手里…反倒能……让小的断臂的灼痛…稍减一分…感觉……和以前煅烧不动的寒铁石……有些像……可惜……不知…如何才能像您一样……化废为宝……”
“寒铁石？你管这叫寒铁石？”老铜锤愣了一下，那暴躁的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荒谬和嘲弄，但随即，那嘲弄似乎触碰到了他敏感的神经，瞬间点燃了他更深层的怒意！
“放屁！瞎了你的狗眼！！”老铜锤猛地将手中的黑铁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拐杖底端包裹的金属砸在赤红的矿渣上，发出一声爆鸣，溅起一蓬灼热的火星！他那张粗粝的老脸因为暴怒而扭曲，恐怖的煞气如同风暴般爆发开来，冲击得林殊胸口一闷！
“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黑锤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点的破烂作坊！”老铜锤的声音拔高，如同愤怒的公牛在嚎叫，“这他妈是‘蚀心血’！是吸食了‘秽渊冥河’最底层腐毒、浸泡了起码十七种下界星辰毁灭死气的污毒结晶！是神源都洗刷不尽的脏玩意儿！跟那破铜烂铁的寒铁石比？你也配！？”
他暴躁地挥舞着手臂，指向远处那些熔炉脚下堆积的废料：“这种东西，老子熔炼过的比你这辈子吃的盐都多！想化废为宝？好！来！老子教教你怎么把狗屎变成金子！”
话音刚落，老铜锤那只完好的独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兴奋光芒！他猛地用拐杖指向最近一座刚刚被熔炼出的、半冷却的巨大金属矿锭旁边，一块磨盘大小、通体散发着妖异青紫色污光的矿石废料！
那废料形状极其不规整，像一颗丑陋的肿瘤，表面粘稠泛光，不断有细微的气泡破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腥臭味。正是他口中的“蚀心血”废料！其内部的混乱污秽气息，比林殊手中那块要浓烈百倍！
“把它抱起来！丢进那个炉子！就那个！火最盛的‘碎星一号’！”老铜锤的命令不容置疑，拐杖指向一座炉口火焰喷涌、轰鸣声最响的巨型熔炉，“让老子看看你这‘逃命匠户’的胆子还在不在！你要是能把这块‘蚀心血疙瘩’丢进去，老子今天心情好，破例赏你一片‘晶骨皮’嚼嚼，保你断臂伤口三天不烂！”
晶骨皮？那是什么林殊不知道。但他知道，以他现在的重伤状态，仅仅是靠近那“碎星一号”熔炉外沿恐怖的高温和混乱能量辐射，就足以要了他半条命！更别说徒手去抱那块散发着恐怖污秽气息的“蚀心血疙瘩”！那污秽气息侵染灵魂，绝非肉体凡胎可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