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神入微

"把眼睛蒙上。"师父扔来一条青布带,"今天开始学'盲相'。"

 我眼前漆黑,只听见师父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木屐声忽远忽近,突然在左后方停住。

 "现在告诉我,"热气喷在我耳后,"我刚才先迈的哪只脚?"

 "右...右脚?"

 布带被猛地扯下。师父光着左脚,右脚套着木屐——我连左右都猜反了。

 "相术第一关,先破'着相'。"师父把布带浸入青蒿水,"肉眼所见皆是皮囊。"

 重新蒙眼后,我闻到木屐声里有股柏木香,突然福至心灵:"您现在穿的是新做的左脚屐!"

 师父的笑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道观后山的古松下,师父让我平躺。

 "数他的呼吸。"他指着树旁打盹的老樵夫。

 老人口鼻间的气流时急时缓,偶尔夹杂着细微鼾声。我正琢磨着,师父突然问:"他梦里见着什么了?"

 "这怎么..."

 "听那鼾声第三转的颤音。"师父指尖在我耳廓一划,"像不像刀劈柴的'咔咔'声?"

 我们叫醒老人一问,他果然梦见年轻时劈柴比武的旧事。师父往我手里塞了片松针:"下次听人电话里的呼吸,比听他说话更准。"

 义诊时来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自称失眠多梦。

 "伸手。"师父让我按住他腕脉,自己却抚上那人西装袖口,"料子是好料子,可惜..."

 他突然扯开对方领带:"第三颗纽扣系错了。"又指着袖口,"这里本该有枚袖扣,最近摘了吧?"

 中年人突然崩溃——原来他挪用公款被审计,妻子刚提出离婚。师父递上安神茶:"你摸他袖口时没发现吗?这么贵的西装却戴着化纤混纺的领带,分明是心神已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