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集:《AI创作的伦理权属认定》(第2页)

会议室陷入沉默。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切割的时间。

版权法学者李教授清了清嗓子:\"关键在于独创性。人类用Ai创作时,究竟贡献了多少智力劳动?是像指挥家指挥乐队,还是像顾客点外卖?\"

\"我认为是前者。\"陈默的代理律师举起手,\"陈先生提供了主题、风格建议,还对Ai生成的内容进行了十多次修改——这符合创作的本质。\"

\"但风格建议明确指向'模仿周野',\"林晚代理人立刻反驳,\"这已经超出合理借鉴的范畴。周野的文字风格,是他人格的延伸,就像画家的笔触、歌手的声线,应当受到人格权保护。\"

争论像潮水般起落,陆明宇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张野注意到,他的屏幕上是一份框架草案,标题用红笔圈着——《Ai创作伦理权属框架》。

午休时,张野在走廊拦住陆明宇:\"你们小组倾向于保护人类创作者?\"

年轻人抬头看他,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他脸上投下蓝色的光斑:\"我们倾向于保护创作的本质。\"他翻开笔记本,\"Ai可以是画笔,但不能是枪手。使用者必须公开工具的参与度,就像电影片尾要标注特效公司。至于风格模仿...\"他顿了顿,\"人格权不是护城河,但至少该是道警戒线。\"

张野盯着他:\"深脑每年投入数十亿研发Ai创作工具,如果版权归属于使用者,我们的商业利益怎么办?\"

\"你们的利益建立在谁的肩膀上?\"陆明宇合上书,\"是数百万被算法'学习'的创作者。框架里写了,技术方需要向版权池支付补偿——这是伦理,也是生意。\"

远处的会议室里,传来李教授激动的声音:\"版权法从诞生起就在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是人类独有的创造力?\"

张野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他们争论的不只是一首诗的归属,而是未来人类如何定义自己的价值。

三、老太太的书房

林晚的家在老城区的胡同里,院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陈默站在门廊下,手里攥着的道歉信被汗水浸得发皱。自诉讼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晚。

书房比想象中小,四壁都是书架,最上层摆着周野的照片。老太太正用放大镜看手稿,阳光从雕花木窗照进来,在她银白的发梢上跳跃。

\"坐吧。\"她指了指藤椅,\"阿野以前就坐这儿写诗。\"

陈默坐下,椅子发出吱呀的响声。书桌上,摊开的稿纸上有周野的批注,字迹龙飞凤舞,还有用红笔圈出的错字。

\"知道我为什么要告你吗?\"林晚放下放大镜,\"不是因为你用了Ai,是因为你让它学阿野。\"她拿起一本诗集,\"阿野二十岁时,写坏了三百支钢笔,指节上全是茧子。他的风格,是磨出来的,不是算出来的。\"

陈默的喉头发紧:\"我...我只是想写出好诗。\"

\"好诗是带着体温的。\"老太太翻开一页,\"你看这句'煤烟在月光里洗澡',是他在矿区看到的真事。Ai能算出意象的组合概率,算不出那种呛人的味道。\"她顿了顿,\"陆明宇给我看过你们小组的框架,说要标注'Ai辅助创作'。其实标不标注不重要,读者能看出来——就像赝品永远缺一口气。\"

陈默望着墙上的照片,周野笑得一脸桀骜。他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岁时,在图书馆读到周野的诗,那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后来他开始写诗,在作业本背面、在餐巾纸上,那些稚嫩的句子里,藏着最纯粹的热爱。

\"我想撤诉了。\"林晚突然说,\"昨天收到个快递,是个中学生寄来的,说看了《硅基月光》,开始读周野的诗了。\"她笑了笑,\"阿野总说,好诗是种子,能发芽就行,不管是谁播的种。\"

她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这是阿野的创作笔记,你拿去看看。他也用过工具——早年用打字机,后来用电脑。但他说,工具是桥,不是船,到了对岸就得下来自己走。\"

陈默接过本子,封面已经磨得发亮。翻开第一页,是周野用钢笔写的:\"所有技术都是手的延伸,别让它变成脑的替代。\"

胡同里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清脆得像句诗。陈默突然明白,他害怕的不是诉讼,而是自己早已在算法里,弄丢了那个握着钢笔、心跳如鼓的少年。

四、框架背后的齿轮

陆明宇把最后一版框架草案发给印刷厂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办公室的白板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签,有被划掉的\"Ai着作权\",有打着重号的\"人格权保护\",还有他用红笔写的\"创作透明度\"。

三个月前,小组刚成立时,争论比会议室里更激烈。技术派坚持\"Ai独立创作\",认为复杂算法生成的内容已经具备独创性;人文派则主张\"全面禁止\",担心Ai会彻底摧毁创作的神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