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野史大甩卖一路逆风的80后

第7章 爱石第一人米芾(第2页)

 他的书法更是深得奇石神韵。米芾的书法初学唐人,后上溯魏晋,最终自成一家,与苏轼、黄庭坚、蔡襄并称"宋四家"。他的笔法"八面出锋",线条跌宕起伏,如奇石之筋骨嶙峋;结体欹侧多变,似危石之险中求稳;章法疏密有致,若山水之虚实相生。明代董其昌评价道:"米元章书,笔锋郁勃,如快剑斩阵,强弩射千里,所当穿彻。"这种雄强骏迈的书风,恰是他从奇石中领悟到的自然之力。

 更奇的是米芾的"米点山水"。他独创以水墨点染表现烟雨迷蒙的江南景色,每一个墨点都蕴含着浓淡干湿的变化,仿佛无数奇石的缩影,堆叠成峰峦丘壑。这种画法打破了唐人青绿山水的工细程式,开创了文人画的新境界。清代方熏在《山静居画论》中说:"米氏云山,至米海岳、高克恭始畅其旨,遂与北宗董、巨分道扬镳。"米芾将赏石的审美融入绘画,成就了中国绘画史上的一座高峰。

 米芾与奇石的缘分,还催生了中国最早的一部论石专着——《砚史》。这部书虽以论砚为主,实则贯穿了他的赏石理念。他在书中详细记载了各种砚石的产地、质地、形制,尤其强调"发墨而不损毫"的实用价值与"温润如玉"的审美特质,这种将实用与审美相结合的观点,正是他从赏石中提炼出的艺术哲学。

 米芾的怪癖远不止拜石与洁癖。他性好洁成癖,家中陈设一尘不染,连侍妾、仆役都必须每日沐浴更衣。有一次,友人向他借古砚观赏,归还时友人不小心在砚台上呵了一口气试墨,米芾见状大惊失色,立刻命人用清水反复冲洗,直到认为砚台恢复洁净才作罢。更有甚者,他收藏的书画珍品从不轻易示人,若有人想借阅,他必亲自监督,唯恐沾染尘埃。

 这种近乎病态的洁癖,实则是他对精神纯净的追求。在那个党争激烈、官场污浊的时代,米芾以洁癖为铠甲,守护着自己的精神家园。正如他在《海岳名言》中所言:"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他厌恶一切粗鄙、做作的东西,无论是书法中的俗笔,还是官场中的陋习,都力求涤除。

 而"米癫"之名,更是他对抗世俗的一种策略。当时王安石变法引发朝野震动,新旧党争此起彼伏,多少名臣宿儒卷入政治漩涡而身败名裂。米芾深知自己耿直狷介的性格不适合官场倾轧,于是索性以"癫"自晦,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谙世事的艺术狂人。他在任上常常"戴高帽,衣博带,遍历郡治",行为放诞不羁,让政敌抓不到把柄,也让皇帝觉得他"癫而无害",从而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保全了自己。

 但这位"米癫"并非真的疯癫。他在涟水任上,虽痴迷奇石,却也颇有政绩。他疏浚河道,治理水患,减轻赋税,赈济灾民,深受百姓爱戴。据《涟水县志》记载,米芾离任时,百姓"夹道焚香送之",可见他并非只知玩石的糊涂官,而是将对美的追求与对民生的关怀结合在了一起。

 米芾爱石成痴,为了奇石甚至不惜与友人"斗智斗勇"。最着名的当属他与苏轼之间的"砚山之争"。砚山是一种天然形成的砚台,既有实用价值,又是观赏奇石。米芾曾得一砚山,名为"宝晋庵研山",此石上有三十六峰,各有其名,中峰名"玉笋",下有"下洞三折",可贮水,峰峦之间还有"龙池"、"月岩"等景致,堪称奇石中的极品。

 苏轼也是爱石之人,曾作《雪浪石》诗咏叹奇石之美。当他看到米芾的砚山时,顿时惊为天物,爱不释手。米芾看出苏轼的喜爱,便提出用自己的书法作品交换。苏轼欣然应允,以一幅《归去来兮辞》书法换得砚山。但米芾事后反悔,觉得用书法换奇石吃了亏,竟追到苏轼家中,百般纠缠,甚至在船上不顾体面地抢夺,最后还是苏轼无奈,将砚山归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