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回忆(三)
有一次,他实在撑不住,发了高热,意识模糊中,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剑,站在风雪里。
当他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时,是大师兄将他抬回了房间。
他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他额头上放了块冷帕,又有人喂他喝了些苦涩的药汁。
他以为是公孙流玉。
可等他醒来,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以及窗台上放着的一瓶伤药。
公孙流玉甚至没有来看他一眼,只是让弟子传话:“明日,继续。”
凌言默默地拿起那瓶药,低头看着自己冻得青紫的手脚,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昨日练剑时震裂的血痕。
那一刻,他心中某个渴望温暖的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不再哭,不再喊疼,也不再渴望公孙流玉的关怀。
他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在寒绝峰的风雪中,在公孙流玉冰冷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坚硬,变得没有温度。
仅仅半年,当其他弟子还在为筑基期苦苦挣扎时,凌言已经凝结了元婴。
他以为这一次,公孙流玉会对他露出一丝赞许。
可公孙流玉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尚可。接下来,练剑。”
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酷的剑术训练。公孙流玉亲自指点,每一招每一式都狠辣刁钻,招招直指要害。
凌言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但他从不吭声,只是一次次爬起来,继续挥剑。
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也越来越……没有感情。
八岁那年,凌言迎来了凌霄阁弟子的“成人”考核。
在此之前,他从未下过主峰,对凌霄阁的其他弟子也知之甚少。
他以为考核便是寻常的法术比试,或是降妖除魔的历练。
直到他被带到那个巨大的、刻满了繁复符文的阵法擂台上,看到周围缚面而坐、神情冷漠的长老,以及另外九名同样穿着白色弟子服、却眼神各异的少年时,他才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考核开始。”
随着公孙流玉坐在主位上,淡漠地吐出这四个字,一旁的弟子拨动了阵法中心的巨大铜漏。
“滴答——滴答——”
铜漏里的沙子开始流动,也像是倒计时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