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剑狂雪睡不着的幻梦师

第256章 尾山两世噩梦(一)(第3页)


 从此,世间再无凌霄阁的执法长老凌言。


 只有一个失去了师弟、心如死灰的流浪者。


 他转身,一步步走下凌霄阁。身后是终年不化的冰雪,是埋葬了青春与热血的坟墓。身前是茫茫人世,不知归处。


 唯有寒绝峰的风雪,还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被鲜血与冰雪掩埋的少年往事。


 而那首未唱完的歌谣,终将随着凌羲的逝去,消散在凛冽的山风中,再无回响。


 昏暗的密室里,空气凝滞如墨。唯一的光源是案几上一豆孤灯,灯芯幽微,将四壁石纹映得明明灭灭,投下扭曲的影。


 穿斗篷的男人静坐在塌前,玄色斗篷边缘沾着未化的雪粒,随着他微倾的动作簌簌落下,在青灰色的石砖上洇开细小的湿痕。


 塌上的男人双目紧闭,眉骨高耸,鼻梁挺直,下颌线绷得极紧。即使在沉睡中,眉头也拧成深结,唇瓣抿成苍白的一线,似有无形的梦魇正扼住他的咽喉。


 斗篷下的手缓缓伸出,指尖白皙得近乎透明,指腹掠过他眼睑下淡淡的青影时,竟微微发颤。


 “师兄……”呢喃声轻得像灯芯爆响的余烬,在寂静中荡开微澜,“分别八年,你变了许多。”


 他的指尖滑过男人紧蹙的眉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镇虚门的青鸾长老,座下还有了弟子……”


 孤灯的光忽明忽暗,将斗篷男帽兜下的阴影拉扯开一瞬,隐约可见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是怀念,是怨怼,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可你知道吗?初见你时,你明明还是那副样子……”他顿了顿,声音低哑下去,“脾气,秉性,连握剑时手腕微扬的弧度,都像极了他。”


 “像极了……那个把我们都当成‘剑’的公孙流玉。”最后几个字从齿间溢出,带着淬冰般的寒意。


 他忽然笑了,笑声轻得诡异,“但我意外啊,师兄。你竟真的变了。”


 他的手抚上榻上男人交叠在腹间的手背,那里有道浅淡的旧疤,是当年自毁经脉时留下的,“你的剑,竟然也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