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临沂之行(二)(第2页)
“走吧。”他指尖轻轻一点,流霜剑便腾空而起,悬在阶前,剑脊映着初升的微光,像一条凝了冰的银带。
柳文昭背上“碎星”,快步跟上,足尖轻点,已落在凌言身侧的剑脊上。
流霜剑极稳,纵是御风而行,也只觉衣袂被风拂动,并无颠簸之感。
起初的路还算清朗,远山覆着残雪,林间偶有鸟鸣,风里带着松针的清苦气。
柳文昭望着脚下掠过的城镇村落,心里还存着几分对前路的忐忑,直到日头升至半空,流霜剑忽然慢了下来。
风变了。
先前的清冽里,渐渐掺了些说不清的腥气,像陈年的血混着腐草,闻着让人喉间发紧。
柳文昭抬头,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变了色——
不是昨日东渡城的蓝,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压垮天地的暗赭,像被血浸透的棉絮,低低地垂在头顶,连日光都被滤成了惨淡的白,照在身上没有半分暖意。
“快到了。”凌言的声音在风里传过来,比寻常更冷了几分。
流霜剑再往前掠出数里,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
不见草木青苍,只有成片的枯苇,像被火烧过的灰,歪歪斜斜地插在干裂的土地里,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哀响,倒像是无数冤魂在哭。
远处的村落早已没了炊烟,土坯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黢黑的梁木,像巨兽被剔净了肉的骨架,在暗赭色的天幕下张牙舞爪。
更往前,便是死气。
那死气并非虚无,倒像实质的雾霭,灰黑色的,缠在断垣残壁上,绕在枯树的枝桠间,连风都吹不散。
柳文昭甚至能看见那气霭里浮动的黑影,细看才知是无数细小的飞虫,聚在腐物之上,嗡嗡作响。
路边开始出现尸体。
有村民模样的,穿着破烂的棉袄,蜷在土沟里,脸朝下,背上的灰厚得像结了层壳,一只寒鸦正用尖喙啄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啄出的血早已发黑,在冻土上凝成暗褐色的斑。
不远处歪倒着两个穿青云殿服饰的修士,道袍被撕裂,胸口有焦黑的洞,想来是被旱魃的疫气所伤,一人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剑,指骨青白,僵在半空,像是临死前还在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