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斗魃(一)
是秦越他们开始破阵了。可这些鬼魂的动向,却不像是阵法松动的乱象,反倒像……被什么东西引走了。
正思忖间,脚下的土地忽然剧烈震颤起来。方才还在流转的青光阵法猛地一滞,碎叶针旋转的嗡鸣陡然拔高。
凌言眸色一凛。
一股灼热的气浪自阵法中央的旋眼处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那气浪里裹着浓烈的尸臭与焦糊味,像是把整条炼狱的油锅搬了过来,所过之处,凝结的霜花瞬间消融,连流霜剑上的寒气都被冲得一散。
低头望去,只见那团原本莹白的旋眼此刻竟泛起诡异的红,水汽蒸腾如沸,地面的青石板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大地在淌血。
有什么东西正顶开土层,先是一截青黑色的指甲破土而出,指甲盖厚如盾牌,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接着是缠着腐烂布条的手腕,肌肉早已干瘪,却带着能捏碎顽石的力道。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自地底炸开,震得浓雾都剧烈翻涌。
旱魃破土而出,身形竟比寻常记载中高大数倍,皮肤青黑如铁,周身缠绕着赤红色的煞气,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便焦黑一分,连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
它没有瞳孔的眼眶里燃着两团鬼火,正死死盯着树梢上的凌言,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上烧出一个个小坑。
祠堂方向的异动显然是幌子,这东西早就醒了,一直在等最佳的时机。
凌言收回投向祠堂的目光,指尖在流霜剑上轻轻一弹。
剑鸣陡然变得清越,如寒潭破冰,瞬间压过了旱魃的咆哮。他望着脚下那尊凶物,凤眸里不见惧色,反倒燃起一点冷冽的光,像寒星坠落在冰湖。
“既已醒了,便别藏着了。”
话音落时,他足尖在枝头再一点,身形如断线的白蝶,竟迎着旱魃的煞气俯冲而下。
流霜剑在他手中挽出一道璀璨的弧,霜花不再是细碎飘落,而是凝成万千冰棱,如银河倒倾,朝着旱魃头顶砸去。
剑光过处,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天幕,竟有几点残星透过裂口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