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阴谋初现(第2页)

 "写文章?"顾承砚挑眉,"那正好。"他捏了捏她的手,"我让阿强盯着码头,林峰的船一靠岸就报信。

 至于那教授..."他眼底浮起冷意,"上海滩的笔杆子,可不全听日本人的。"

 午后,顾承砚在苏府后巷找到正在择菜的王妈。

 老妇人见着他,菜篮子往地上一搁,围裙擦了擦手:"顾少东家可是为那信来的?"

 "王妈。"顾承砚递过去个油纸包,是她最爱的桂花糖,"您在苏府三十年,林峰那孩子...当年可是真喜欢小姐?"

 王妈剥开糖纸,甜香混着菜叶子的清苦飘出来。

 她望着院角那株老石榴树,轻声道:"林少爷从前总爱蹲在这树下,等小姐给鹦鹉喂小米。

 有回下大雨,他在树底下站了整宿,病了半月..."她顿了顿,"可后来啊,他跟着他爹去了香港,再回来时——"

 "叮铃铃——"

 院外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

 王妈耳朵动了动,突然把糖纸往顾承砚手里一塞:"二奶奶打发人来催我了,少东家要问的,明儿来西厢房,我给您看样东西。"

 她说完便拎着菜篮往厨房跑,蓝布围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半本旧账册——封皮上"苏府"两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浅黄的光。

 顾承砚望着王妈跑远的背影,指腹摩挲着被塞回来的糖纸。

 老石榴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他注意到王妈方才蹲过的青石板上,有半枚泥脚印——是双黑布鞋的鞋印,鞋跟处磨得发亮,不像苏府仆役的鞋样。

 "少东家?"

 门房老周的唤声惊得他抬眼。

 老周拎着竹扫帚站在垂花门边,扫帚尖还沾着海棠花瓣:"苏小姐让我给您送伞,说午后要落雨。"顾承砚这才发现天阴得沉,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压得人胸口发闷。

 他接过伞转身要走,又折回来:"老周,这两日可有人在苏府附近晃悠?

 穿西装的,或是操着广东口音的?"老周眯眼想了想,扫帚在地上划出半道弧:"昨儿后晌倒见着个穿浅灰西装的,站在巷子口抽雪茄,见着我看他,转身就往法租界去了——对了,那手表亮得扎眼,许是金的?"

 顾承砚捏紧伞柄。

 王妈藏的旧账册、老周说的灰西装、林峰的恐吓信,这些线头在他脑子里绞成一团。

 他想起昨夜染坊救火时,山本的翻译官用皮鞋尖碾碎了块烧焦的绸料,说"顾氏的料子,到底是经不住火"——此刻这股焦糊味突然涌进鼻腔,他猛地加快脚步。

 黄包车停在霞飞路咖啡馆门口时,雨丝刚落下来。

 玻璃橱窗里,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表,金表链在灯光下晃出细亮的线。

 顾承砚推开门,门铃叮当作响。

 男人抬头,眉峰扬起,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承砚?真是巧。"

 是林峰。

 三年未见,他比从前更白了,白得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从前总沾着草屑的发梢现在抹了发油,服服帖帖贴着头皮;从前笑起来露虎牙的嘴角现在抿成直线,倒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弧度。

 "林兄。"顾承砚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端来咖啡,他推到一边,"我在苏府听王妈说你回来了,特意来打个招呼。"

 林峰指尖敲了敲咖啡杯沿,瓷与瓷相碰的脆响里带着笑:"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顾宅拜访,若雪的事...当年是我负她。"他忽然倾身,声音放轻,"可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