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潮汹涌(第2页)

 "还没。"顾承砚想起今早苏若雪在染坊擦泪的模样,声音软了些,"我怕她知道了急,毕竟...毕竟她从前是真心待过林峰的。"

 小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雨珠顺着发尾滴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

 顾承砚看着她睫毛颤了又颤,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前顾承砚是纨绔,她总怕他负了若雪;如今他突然变了,她又怕他藏着别的心思。

 "我不求你信我。"他从怀里掏出合影,推到小云面前,"但求你信若雪的眼光。

 她选我做未婚夫,不是因为顾家的聘礼,是因为...是因为我比谁都想护着她,护着顾家的绸庄,护着这满上海滩的织机声。"

 小云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里苏若雪的笑,忽然抬头:"要我做什么?"

 顾承砚松了口气,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檐角的滴水声变得清亮。

 他从抽屉里取出个布包,里面是块雕着并蒂莲的翡翠:"林峰这两日会去法租界见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你替我盯着。

 若雪每月十五去普济寺上香,你就说要陪她,顺道...顺道看看那女人手里拿的包。"

 小云接过布包,翡翠的凉意透过布面渗进掌心。

 她捏了捏,抬头时眼里多了抹锐光:"要是被林先生发现..."

 "发现了就说我逼你的。"顾承砚笑了笑,"反正我这纨绔的名声,也不差多件恶事。"

 小云站起身,布包在她手里攥得发紧。

 她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眼桌上的货单:"顾少东家...你变了。"

 "人总要长大。"顾承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摸出怀表合上,照片里的苏若雪被压进黑暗,却在他心里亮得更真切,"尤其是...尤其是当你要护着的人,值得你拼命的时候。"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风卷着湿润的青草香吹进账房。

 顾承砚翻开新的账本,笔尖在"杭州织造局"几个字上悬了悬,最终重重落下——有些仗,该打响了。

 雨停后的第三日,小云蹲在法租界弄堂口的米缸后面,鼻尖还沾着昨夜露水里的青苔味。

 她盯着斜对过咖啡馆的玻璃门,门楣上"蓝山"二字被晨光镀得发亮——这是林峰每周三必来的地方,说是喝曼特宁,实则总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等人。

 她摸了摸怀里的铜哨,那是顾承砚塞给她的,说遇着危险就吹。

 可此刻心跳撞得肋骨发疼,倒不是怕被发现,而是怕漏看了什么——昨日她跟着林峰去了码头,见他往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手里塞了个鳄鱼皮手包,包扣上的樱花暗纹刺得她眼睛生疼。

 "叮铃——"

 咖啡馆的门铃响了。

 小云缩了缩脖子,看见林峰的藏青西装角闪过,他手里还提着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截油纸,是普济寺的素斋点心——苏若雪每月十五必去普济寺,上个月还说那的枣泥酥最合她母亲口味。

 "阿雪从前最馋这个。"三天前顾承砚翻货单时,指腹在"长崎"二字上碾了又碾,"可林峰记着的,从来不是她爱吃什么,是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

 小云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林峰上了二楼,又等了盏茶工夫,才猫着腰绕到咖啡馆后巷。

 墙根的野猫被惊得窜上瓦檐,她踮脚扒着后窗,正看见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打开牛皮纸袋——里面哪是什么点心,是叠得方方正正的顾氏绸庄新样册,封皮上"顾记·秋霜缎"的烫金还没干透。

 "三井那边催得紧。"女人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铃,"顾氏这月要是拿不下织造局的单子,上海滩的生丝定价权可就..."

 "放心。"林峰的笑声混着咖啡香飘出来,"我让人在染缸里掺了明矾,秋霜缎的色牢度撑不过半月。

 等织造局验货时一沾水就花,顾承砚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小云的耳朵嗡地一响。

 她后退半步,后脚跟磕在碎砖上,"咔"地一声——二楼的窗户"唰"地被推开,林峰的脸探出来,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