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财务危机(第2页)
刘会计哆哆嗦嗦从裤腰里摸出张纸条。
纸上的数字让顾承砚的瞳孔骤缩:十万大洋。
而顾家绸庄这个月的流动银钱,满打满算只有十二万——剩下的两万,是苏若雪偷偷从嫁妆里挪的,压在账房最里层的檀木匣。
“赵老板那里……”苏若雪突然开口。
她摸着怀里的檀木匣钥匙,想起今早去银行时,赵经理特意说“顾小姐的户头,随时可以支用”。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松本的人既然能渗透账房,说不定连银行都安了耳目。
顾承砚把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怀表夹层。
那里还躺着苏若雪今早写的“我信你”,墨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晕开,像朵将开未开的玉兰。
他望向窗外,后巷的梧桐树影里,有个穿黑长衫的身影一闪而过——是松本的眼线,在等刘会计的消息。
“刘叔,”他突然笑了,笑得像春寒里的初阳,“您说要转最后一笔钱,那咱们就转。但得按我的规矩转。”他转向小李,“去把算盘拿来,咱们重新核一遍账——松本要的是钱,可他们不知道,顾家绸庄的账,从来都算得比他们精。”
小李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算盘。
刘会计抬头看他,小伙子的背影挺得笔直,像根刚抽穗的青竹。
苏若雪摸了摸檀木匣钥匙,指尖触到匣底刻的“承砚若雪”四个字——那是顾承砚去年生辰时偷偷刻的,说等他们成了亲,要把这匣子装满两人的欢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顾承砚翻开最新的流水账,钢笔尖在“松本预付款”那栏重重画了道斜线。
他想起阿强在电话里说的“炸药”,想起铁柱说的“铁箱子”,更想起苏若雪说的“要算到国仇家恨里”的账。
“小李,把赵老板的电话号码拿来。”他突然说。
钢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洇开个小墨点,“有些账,该让真正懂行的人来算算了。”
账房里的老座钟刚敲过十下,顾承砚捏着刘会计给的纸条,指节把纸边压出了褶皱。
他抬眼看向苏若雪,她正替铁柱擦着脸上的泥,发梢垂在少年额前,像片温柔的云。
可他知道,这云下藏着惊雷——十万大洋的窟窿,松本要的不是钱,是顾家的命。
“赵老板的电话。”小李把黄铜转盘电话推过来,听筒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顾承砚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拨着号码,转盘“咔嗒咔嗒”响,像在数心跳。
“顾少东家?”电话那头传来赵经理的声音,带着刚被叫醒的沙哑,却立刻拔高了些,“可是绸庄有急事?”
“赵叔,”顾承砚压着声线,把纸条上的数字和松本的转账路径兜底倒出,“松本要在明早十点前划走十万,可顾家账上只有十二万。我需要您做两件事:一是截停这笔转账,二是……”他顿了顿,想起苏若雪藏在檀木匣里的两万嫁妆,喉结滚动,“把我户头里的私款,还有若雪的陪嫁,全押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顾承砚听见茶杯轻碰的脆响,赵经理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好个顾承砚!我就说您不是那等纨绔!松本的人上个月还来探过我口风,说顾家要倒,让我别给贷款——您猜我怎么回的?”他低笑一声,“我说‘顾家的账,我赵某人看了二十年,比看自己老婆的嫁妆还清楚’。明早八点,我带信贷科的人守在柜台,您尽管来。”
顾承砚放下电话时,掌心全是汗。
苏若雪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替他抹掉额角的汗:“我就知道,你要的不是堵窟窿,是把松本的手拽进来,再砍断。”
他转身握住她的手,触感温凉,像握着块暖过的玉:“松本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羊,可他们不知道,羊圈里藏着狼。”
“少东家!”小李突然掀开门帘,手里攥着半块冷掉的芝麻饼,“刘叔和铁柱在偏厅,我把前三个月的假账全码在桌上了。”
顾承砚扯了扯西装领口,大步往偏厅走。
门一推开,刘会计正缩在条凳上,铁柱蜷在他怀里打盹,沾着水草的裤脚滴着水,在青砖上洇出个小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