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重庆来使,暗局再开(第2页)

 "到了。"他推开仓库门,霉味混着机油味涌出来。

 空荡荡的库房里,只堆着几箱标着"茶叶"的木箱。

 男人的目光在木箱上扫过,又迅速移开。

 顾承砚知道,若对方真是财政部的,至少会问一句"茶叶"的货主是谁。

 "顾先生这工厂区,倒比我想得...简朴。"男人扯了扯嘴角。

 "乱世里,太招摇的都烧了。"顾承砚拍了拍最近的木箱,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能留下的,都在这儿。"

 雨势渐小。

 男人告辞时,苏若雪替他撑伞。

 伞骨在头顶撑开的瞬间,她看见他袖管里露出半截靛蓝布——那是虹口日商俱乐部杂役的制服颜色。

 "顾先生,改日再叙。"男人戴上帽子,雨水顺着帽檐滴在顾承砚鞋尖。

 顾承砚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时正撞上苏若雪的目光。

 她手里还攥着方才端茶的帕子,指节发白。

 "去查查金陵商会的旧账。"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再让人盯着虹口的杂役。"

 苏若雪点头。

 她望着顾承砚被雨水打湿的发梢,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

 指尖触到他颈侧时,感觉到那里跳得很快——和三年前他第一次站在绸庄柜台后,被老掌柜考校账册时一样。

 "晚上,我去你房里。"她轻声说。

 顾承砚垂眸笑了笑。

 他望着青石板上未干的水痕,想起方才男人看"茶叶箱"时一闪而过的失望——那不是找投资的,是找"凤凰火种"的。

 风卷着雨丝掠过屋檐。

 远处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清脆得像谁在敲警钟。

 雕花窗棂外的雨还在淅沥,顾承砚推开门时,苏若雪已将炭盆拨得噼啪响。

 她解下靛青缎面披风挂在衣架上,发梢还沾着雨珠,却先捧来一杯姜茶:“手凉成冰,先暖暖。”

 顾承砚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拨算盘磨出的。

 他望着她垂落的睫毛在茶汤里投下的影子,喉间发紧:“你今天在码头,看出他是日谍了?”

 “银戒内侧的刻痕太新,像刚用酸蚀出来的。”苏若雪将白天收在袖中的帕子展开,帕角沾着靛蓝布纤维,“杂役制服的染料,虹口染坊用的是日本‘松本’靛青,气味里有股松节油味。我替他撑伞时离得近,闻到了。”

 顾承砚的指节抵着眉心。

 他想起方才仓库里男人看“茶叶箱”时的眼神——不是商人看货物的审视,是猎人确认猎物位置的贪婪。

 “真正的重庆特派员该是三天前到的,”他突然抬头,目光灼灼,“他们截杀了真特派员,冒名顶替来查‘凤凰火种’。”

 苏若雪的手在炭盆上方顿住,火星子溅在她手背,烫出个小红点。

 她却像没知觉似的,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他要找‘火种’,我们就给他个假线索;他要探同盟,我们就撒张网。”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顾承砚眼底有光。

 他伸手覆住她被烫红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那点红:“明儿我摆宴招待‘李特派员’,借口交接文件。你去账房放风,说同盟章程快拟好了,要上报重庆——他肯定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