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列车轰隆隆地响着,新的暗局又开始了(第3页)
那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顾承砚趴在通风管口那儿,能瞧见他后脖颈上冒出来的汗珠,这一看就是被人说到了关键的地方。
苏若雪顺势就翻开随身带着的牛皮本子,钢笔尖很用力地戳在某一页上,说:“可是杭州分号那边说,签收人按的指印是……”突然,她就停住不说了,眼睛扫过那男的右手小指,那被烟火烧焦了的指甲,和上个月码头监控里那个“代收人”的特征一模一样。
“是……是吴淞口码头的临时伙计。”那男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们打算在……在丹阳站……”
隧道里的汽笛声震得车窗嗡嗡直响。
顾承砚就趁着这个机会滑进了通风管,金属管壁把他的脊背刮得可疼了。
他数着枕木震动的声音:七节车厢,八节,到第九节了——这就到尾节的位置了。
管道出口被一块生锈的铁栅挡着,他拿探针挑开卡扣,一股霉味和着煤渣的气味就直往鼻子里钻。
定时炸弹的绿光在黑暗里特别刺眼。
顾承砚把领口的银链扯下来,这是苏若雪送给他的平安扣,这时候被他咬在牙齿中间。
镊子刚夹住那根红色导线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起在现代课堂上放过的拆弹教学视频了。
那视频里说:“日商‘龟甲’用的是并联电路,红色的线主要是引爆的,蓝色的线主要是管延时的……”就在导线被剪断的那一瞬间,绿色的小灯“啪”地一下就灭了。
他脑门上的汗珠滴到炸弹的外壳上,还发出了“滋”的一声轻响。
这时候,衣袋里的糖纸突然硌到了肋骨,他一下就想起来,这是苏若雪塞给他的桂花糖。
顾承砚就从身上摸出随身带着的便签纸,用舌头蘸了点唾液,在纸的背面写了几个字:“凤凰留。要是再敢动顾家,我就去拆了你们的老窝。”写完之后,他把这团纸塞进了炸弹的引信槽里。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铁盒子,从里面滚出来半打子弹,弹壳上的樱花标记看着特别刺眼,让他眼睛直发疼。
就听见苏若雪在喊他,那声音还混着隧道出口透进来的微光。
顾承砚从通风管里爬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苏若雪正靠在门边。
她头发间的茉莉香包被风给吹起来了一个角,里面塞着的半张纸条就露出来了。
这纸条是那个中年观察员刚刚递过来的,上面写着:“列车长已经通知丹阳站了,宪兵提前去布防了。”
这时候,列车员的报站声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丹阳站到了。”
顾承砚伸手给苏若雪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手指碰到她耳朵后面那道浅浅的疤。
这疤是三年前苏若雪为他挡茶盏的时候留下来的。
苏若雪的手悄悄地伸了过来,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从那个可疑男子皮箱里偷偷拿来的车票呢,票根那里伪造的钢印在太阳光下面闪着一种贼兮兮的光。
突然,车轮和铁轨撞击的声音就变得缓慢了。
顾承砚透过车窗往外看,月台那边的梧桐树影下,有二十来个宪兵像扇子一样散开站着。
领头的那个男人个子高高的,腰间别着南部式手枪。
他的帽檐压得特别低,可即便这样,也还是遮不住左脸上从眉骨一直到下颌的那道刀疤。
嘿,这不就是上个月在虹口道场见过的“大岛组”队长嘛。
这时候列车慢慢停住了。
苏若雪呢,手指在顾承砚的掌心轻轻掐了两下,这可是他俩事先说好的“要准备战斗”的暗号。
顾承砚瞅着车门外那晃悠的刺刀尖儿,突然就笑了。
他就想起早上苏若雪在茶里撒的桂花了,那桂花可甜了,甜得人心里暖乎乎的。
但是呢,在这甜味儿背后,藏着他连夜弄出来的“工业转移清单”,还有十七家绸庄写的血书,这里面可藏着整个上海民族工业的希望之火啊。
月台上的宪兵一下子就把枪举起来了。
领头的那个男人把帽子摘了下来,那道刀疤的脸看起来特别狰狞,他刚张开嘴好像要喊点什么。
(结尾悬念:列车还没完全停稳呢,月台上就已经站满了拿着枪的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