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死人归来,真相浮现(第2页)
胶卷隔着油纸,还带着赵老板体温的余温。
她望着轿车消失的方向,突然转身往旅馆里走:"我去取显微镜。"
顾承砚拉住她:"太晚了......"
"不晚。"她回头,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上个月我整理旧账时,发现杨树浦有间'福源米行',三个月进了二十车面粉,却连半袋米都没卖出去。"她捏紧胶卷,"如果胶卷里有它......"
顾承砚松开手。
他看着她跑上楼梯的背影,裙角扫过木质扶手,发出细碎的响声。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他脸上,这次他闻到了不同的味道——不是衰败的旧叶味,是藏在叶底的,春天抽芽时的清苦。
他摸出衣袋里的纸条,"福兴里三号"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淡蓝。
明天要见委员长,要带账本,要谈"溪入渠"。
但此刻他突然明白,比这些更重要的,是苏若雪此刻在二楼账房里,将胶卷放进显微镜载物台时,镜片上腾起的那层薄雾。
煤油灯在木桌上投下暖黄光晕,苏若雪的指尖在显微镜目镜上轻轻一旋,胶卷投在白纸上的影像便清晰起来。
她的呼吸突然一滞——第三帧画面里,苏州河畔那座灰扑扑的仓库,竟与她夹在账本里的旧照片严丝合缝。
"承砚!"她对着楼下喊了一声,声音因激动发颤。
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顾承砚上来时额角还沾着夜露,却在看见白纸的瞬间定住脚步。
照片上仓库门檐下的铜环、墙角堆着的麻布袋,与他半个月前从码头工人那里听来的"失踪纺织机最后出现地点"完全吻合。
"他们把设备拆成零件,用运粮食的船运进去。"苏若雪的手指划过影像边缘,"上个月有批'福源米行'的货船,吃水线比平时深了两寸——我当时记在便签上,以为是米袋掺沙......"她突然攥紧便签纸,指节泛白,"原来那些'米'是我们的织机!"
顾承砚的拇指抵着下颌,目光在胶卷与账本间来回。
他想起三天前在闸北遇到的老周,那老头蹲在废墟里抹眼泪,说"日本人连修机器的零件都抢",此刻真相像把重锤砸下来——哪里是抢,分明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吞噬民族工业的血肉。
"现在冲进去,能截回至少三十台织机。"苏若雪抓起外套就要往身上套,发梢扫过胶卷时带起一阵风,"我去叫陈阿四的巡防队,半小时就能到......"
"等等。"顾承砚按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像铁箍。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声音放得极轻:"你说仓库里堆的是零件,可赵老板说'纺纱厂挂面粉厂的牌子'——如果这里只是中转站呢?"他抽过她手里的便签,在"福源米行"旁画了个圈,"他们要的不是零件,是把这些设备运去更隐蔽的地方组装。
我们现在动手,打草惊蛇,他们换个码头,换批人,我们又要从头查起。"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他眼底的冷静,突然想起昨夜在码头,他也是这样按住要冲去理论的自己,说"要让他们自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
此刻木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像在给她的心跳打拍子。
"你想......钓鱼。"她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佩服。
顾承砚笑了,指腹蹭过她发间翘起的碎发:"钓那条藏在阴影里的大鱼。"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铜哨,是前几日从帮派老七那里换来的联络器,"明天我去见委员长,把胶卷和这些证据都递上去。
等官方介入,我们再收网——到时候,他们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苏若雪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有常年握算盘磨出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好。"她轻轻应了声,将胶卷重新用油纸包好,塞进他西装内袋最里层,"但你要答应我,收网时我要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