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围宅智脱,双面若雪显锋芒(第3页)

 后巷的青石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第三块石板被他用鞋跟一撬,露出半尺宽的洞口。

 他猫腰钻进去时,后背的伤口擦着砖壁,疼得额头冒冷汗,却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有人踩中了他埋在狗洞外的捕兽夹。

 "啊!

 我的脚!"特务的惨叫混着金属咬合声,顾承砚扯动藏在墙根的绳结。"噼啪",挂在老槐树上的鞭炮炸成一片火星,映得后巷亮如白昼。

 他借着火光冲向废弃染坊,靛蓝染缸的酸腐味扑面而来,却在墙根的草堆里摸到了苏若雪留的记号——三朵被压平的茉莉。

 与此同时,苏若雪正蹲在后巷的青砖墙下。

 她的旗袍下摆沾着墙灰,发簪不知何时插进了腰间,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把淬了毒的刀。

 翻墙时她瞥见顾承砚撞碎的窗户,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咬着牙摸向巷口的黄包车——那是陈老板的联络人老周的车,车辕上挂着半块缺角的银元。

 "周叔。"她掀开车帘,声音轻得像片落在车篷上的雨。

 老周的手抖了抖,烟锅"当啷"掉在地上。

 他认出这是三年前在法租界救过自己命的"苏小姐",当时她穿着学生装,却能徒手拆了三个跟踪的特务。"赵副官的人在码头。"他压低声音,"要我带信?"

 苏若雪从袖中摸出半张报纸,在"棉纱行情"的标题下快速画了个箭头。"引他们去十六铺。"她指了指自己的鞋尖,"把我的鞋印拓在往南的青石板上。"老周这才发现她正脱鞋,白袜踩在凉地上,却从鞋底抽出片薄铁片——那是专门用来伪造鞋印的模子。

 "小姐..."老周欲言又止,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明明可以回重庆领勋章,却偏要留在上海当账房。

 苏若雪系好鞋带,把半块银元塞进他手心:"顾先生在染坊等我。"她转身时,月光照亮她耳后新添的抓痕,那是翻墙时被瓦砾划的,"记得,三长两短。"

 废弃染坊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顾承砚正背靠着靛蓝染缸,枪口对着门口。

 看清是苏若雪,他的手猛地一颤,枪"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旗袍破了道口子,露出小腿上渗血的擦伤,发间的茉莉却还沾着露水——和今早他在账房看见的那个低头打算盘的苏若雪,重叠又错开。

 "你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世界。"他哑着嗓子,伸手碰了碰她耳后的抓痕。

 苏若雪望着他后背渗出的血,突然笑了,指尖抚过他脸上的玻璃碴:"我离开过。"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在顾家绸庄的第一天,你蹲在蚕房数蚕茧,说'若雪,这颗茧子白得像你腕上的翡翠'。

 从那天起,我就选了这条路。"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她第一次查账时,算盘珠子敲得比枪声还利落;想起她在丝行砍价时,能把松本的掌柜说得面红耳赤;想起她昨夜替他擦药时,指腹擦过他心口的旧疤,轻声说"我会保护你"。

 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带刺的玫瑰,藏着比商道更锋利的刃。

 "走。"苏若雪拽着他往门外走,"赵副官的人十分钟后到——"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梳妆盒里的微型电报,本该藏在她翡翠镯子的暗扣里,此刻却只剩个空槽。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腕间,翡翠泛着冷光,像块冻住的泪。

 苏若雪的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