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山田之印,终局将启(第2页)
顾承砚倚着门框笑了。
他从前总觉得“温婉”是苏若雪的标签,此刻才懂,她的温柔里裹着最锋利的骨——就像她总戴在腕间的翡翠镯,看着温润,砸起人来比砖头还狠。
下午两点,英美领事官邸的电话铃炸响。
顾承砚坐在绸庄二楼,听着楼下报童的吆喝:“号外!号外!日商暗吞华厂铁证曝光!”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两点五十。
三点整,日本总领事的轿车驶入法租界。
顾承砚望着车后扬起的尘土,摸出兜里的铜钥匙。
这把钥匙能开的,从来不止汇丰的保险库。
“阿福。”他转身喊人,声音里裹着笑,“去报馆,告诉他们——明早头条,要写‘上海企业家联名护厂’。”
窗外,晚霞把“顾氏绸庄”的招牌染得通红。
苏若雪抱着一摞新圈好的账本上来,发梢沾着墨香:“托管委员会的名单,我筛了三轮。”她把账本往桌上一放,“就等你一句话。”
顾承砚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父亲手书上的“实业救国”。
从前他总觉得这四个字太大,大得像天上的云;此刻他才懂,所谓救国,不过是一群人,守着该守的,争着该争的。
楼下传来报童的新吆喝:“看呐!英美领事召见日领!”
顾承砚摸出钢笔,在“产业保护清单”最上方写下“顾承砚”三个字。
墨迹未干,他已听见窗外渐起的人声——那是上海的声音,醒了。
《申报》的排字房里,铅字盘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主笔陈墨轩的手指悬在“经济主权不容践踏”八个大字上,喉结动了动:“顾少东,这标题太扎眼了。”
顾承砚站在他身后,袖口沾着墨点——那是方才改稿时不小心蹭的。
“扎眼才好。”他指节叩了叩桌上的社论稿,“要让全中国的商人都听见,有人在挖他们的根基。”稿纸上“山田商社以抵押黄金为饵,行经济侵略之实”的字迹还带着潮气,是他凌晨三点在绸庄账房写的,笔锋锐利得能划破纸背。
陈墨轩抓起茶盏抿了口,却被冷茶冰得皱眉。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了:“十年前我在北大听先生讲‘商战即国战’,今日才算见着活人版。”他抓起排字钳,“排版!头版头条,加粗边框。”
清晨五点,第一份带着油墨香的《申报》被塞进顾承砚手里。
他翻到第二版,社论标题像把刀扎进眼底——正是他要求的“通栏黑字”。
报童的吆喝声从弄堂口炸响:“看嘞!日商吞厂铁证曝光!经济主权不容践踏——”
绸庄前堂的八仙桌上,电报机开始“滴滴”作响。
阿福抱着一摞黄纸冲进来,额角的汗滴在电文上:“顾少东,天津商会回电!‘沪上义举,津门同忾’!”他又抽出一张,“汉口钱业公会:‘愿为后盾,共护商权’!”
顾承砚的拇指蹭过电文上的朱红商会印,掌心发烫。
他想起昨夜苏若雪帮他整理各地商帮名录时说的话:“商人重利,但更重一口气——被人骑在脖子上薅羊毛的气,谁咽得下?”此刻满桌电文就是最好的答案,他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店铺招牌,低声道:“这口气,该吐了。”
电话铃声在此时炸响。
顾承砚抓起听筒,财政部李次长的声音带着笑意:“顾先生,您要的‘金库B线’程序,我们凌晨四点就启动了。山田商社在汇丰的三个账户,已经冻得结结实实。”
“辛苦次长。”顾承砚指尖敲着桌沿,“但得防着他们转移资产——”
“放心。”李次长压低声音,“我们连他们存在花旗银行的‘j.k.007’账户都标了红,除非他们能搬得动整座银行,否则别想抽走一个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