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铜牌之火,燃于无形(第3页)

 他盯着顾承砚递来的酒盏,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盘扣:"顾少东今日这席...怕不是单纯叙旧?"

 "昨日议勋章的事,总得给各位赔个不是。"顾承砚端起酒盏碰了碰他的,"有人说我要借铜牌立威,倒让副会长受了委屈。"

 副会长的喉结动了动,酒盏在手里转了两圈:"都是为梅社好,哪有什么委屈..."

 "可我听说,有人怕这铜牌落了顾家门楣。"顾承砚突然倾身,目光像把刀扎进对方眼底,"就像那封密信写的'铜牌归顾,梅社即亡'——副会长说,这算不算是挑拨?"

 酒盏"当啷"摔在桌上,酒液溅湿了副会长的香云纱裤脚。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少东这是何意?

 我...我怎会看那种信!"

 "醉了?"顾承砚不动声色又斟满酒,"再喝两杯,这委屈也就散了。"

 三坛花雕见底时,副会长的舌头已经打卷。

 他瘫在椅子上,手指戳着顾承砚的胸口:"你...你当自己是下棋的?

 错了!

 你...你是棋子!

 真正的人...还没...没现身呢!"

 顾承砚给苏若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扶着副会长往偏厅去。

 他望着对方歪斜的背影,指节捏得泛白——果然,这老狐狸背后还有人。

 后半夜,阿福裹着夜色冲进书房:"少东家,副会长坐黄包车去了法租界!"

 顾承砚抄起外套,望远镜的皮套撞在桌角发出闷响:"跟紧了。"

 法租界的梧桐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顾承砚蹲在对面楼顶,望远镜的镜片上蒙着层薄霜。

 副会长的黄包车停在一栋灰白别墅前,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漏出来,照见门内站着个穿墨绿长衫的男人。

 "他说自己是梅社遗族。"阿福的声音在耳边压低,"咱们的人混进车夫里,听见那话了。"

 顾承砚的呼吸骤然一滞。

 望远镜里,那男人正背对着窗户,月光勾勒出他微驼的肩线。

 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一片梧桐叶飘到镜片上,等他拂开叶子再看——

 男人已经转过了身。

 夜色里,那张脸像块被揉皱的旧报纸,明明从未见过,却让顾承砚的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望远镜的支架在掌心沁出冷汗——这张脸,好像在哪本旧相册里见过?

 又或者...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旧梦里?

 别墅二楼的窗突然拉上了丝绒窗帘,顾承砚的手指重重叩在望远镜上。

 楼下传来副会长的笑声,混着玻璃杯相碰的脆响,像根针戳破了夜的寂静。

 "阿福。"他放下望远镜时,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板,"加派三组人守着这别墅,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

 月光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将影子投在青瓦上,像道随时会断裂的弦。

 远处传来教堂的晨钟,第一缕日光正穿透云层,而那扇拉上窗帘的窗户里,某个秘密正随着黎明的到来,缓缓掀开它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