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雾都迷踪,陈启明的最后赌注(第2页)

 顾承砚摸出怀表,对着月光又看了眼苏若雪的照片——她耳后的珍珠簪子在照片里闪着微光,像极了绸庄柜台里那盏总为他留的煤油灯。

 "走。"他把怀表塞进内袋,转身走向停在仓库外的木船,"阿贵,让船老大把橹声放沉些——老钱庄的墙根下,该有人等咱们了。"

 月上中天时,木船缓缓靠上城南码头。

 顾承砚踩着湿滑的青石板,抬头望向老钱庄的断墙。

 月光透过残窗照进来,照见门口两个黑影——一个叼着烟,另一个正往枪膛里压子弹。

 "顾先生。"阿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压低的警惕,"门...有人守。"

 顾承砚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月光在枪管上划出冷光。

 他望着门内晃动的人影,突然想起长衫男昏迷前的笑——真正的"川流",才刚开始。

 但这一次,该他出牌了。

 月光在断墙上割出锋利的影子。

 顾承砚贴着残砖侧身站定,听着门内传来火柴擦燃的轻响——叼烟的守卫吐了口白雾,火星子在暗处明灭:"老吴,这鬼天气,上边儿咋突然派咱们守破庙?"

 "少废话。"压子弹的守卫把枪栓拉得咔嗒响,"陈老板说这儿埋着比金条还金贵的东西,你当是哄你玩?"

 顾承砚摸了摸领下的铜纽扣,那是方才在船上借阿贵的旧军装改的——他脱了湿长衫,将阿贵的国民党中尉肩章别在肩头,雨水泡得发皱的军帽压得低低的,帽徽在月光下泛着冷铁的光。

 阿贵蹲在他脚边,正用匕首割下裤脚的补丁,血渍混着泥污,倒真像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

 "跟紧。"顾承砚低喝一声,率先踏上青石板。

 他的皮靴故意碾过块碎瓷片,脆响惊得门内守卫同时举枪。

 "什么人?"叼烟的守卫用枪管挑开半扇破门,月光漏进来,正照见顾承砚肩上的双杠星徽。

 顾承砚反手按住阿贵的肩膀,让他踉跄着往前栽:"兄弟,撑住!"他转头时军帽檐一偏,露出紧抿的唇角,"军需处吴副官,带伤兵来查账。"他从内袋摸出张皱巴巴的公文纸,借着守卫的火光扫了眼——是三个月前重庆行营发的"军资核查令",边缘还留着苏若雪用茶渍做的旧痕。

 守卫的枪管往下垂了寸:"查...查什么账?"

 "老钱庄十年前吞了十八家粮行的押款,现在要充军粮。"顾承砚的拇指碾过公文纸边缘,那里有他用指甲掐出的三个凹痕——苏若雪教的,遇到盘查就说"粮行押款",陈启明的人最怕漏了军资的风声。

 果然,守卫的喉结动了动,叼着的烟掉在地上。

 "那...那您请。"守卫哈着腰退开,枪管磕在门框上,"就是这地儿潮,您当心脚。"

 阿贵扶着墙直喘气,裤脚的"血"正顺着砖缝往下淌。

 顾承砚余光扫过两人腰间的枪套——都是德国造的毛瑟,保险没关。

 他低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心里的算盘噼啪响:陈启明派的是实战过的兵,不是混码头的小痞子,这说明"双子星"里藏的,比他想的更要紧。

 穿过前堂时,霉味裹着铁锈味直钻鼻腔。

 顾承砚踢开块塌落的梁木,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折射——墙角半块铜镜,镜面蒙着灰,却映出后墙砖缝里的铜环。

 他装作踉跄,手撑在砖墙上,指尖触到凸起的纹路:是钱庄特有的"九连环"暗记,每个环对应不同库房的钥匙孔。

 "吴副官?"守卫在身后喊。

 顾承砚转身时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耐:"找账本呢!"他抄起条断凳砸向铜镜,碎瓷片飞溅中,后墙"咔"地弹出道半人高的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