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密信残章 暗潮再起(第3页)

 他借着怀表的光凑近看,青石板边缘竟有极浅的刻痕,像是用刀尖划的日文片假名"ヤ"——山田名字的首字母。

 他心跳如擂鼓,反手从裤腰摸出赵副官塞的细钢丝。

 钢丝探进石缝的瞬间,传来金属卡榫的轻响。

 顾承砚手腕微转,整面石墙突然向里缩进半寸,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洞。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他摸出火柴划亮,火光里映出几级向下的石阶,台阶上的积灰有被鞋底擦过的痕迹,最新的一道还泛着湿意——应该是昨夜留下的。

 "顾先生!"

 外头突然传来老神父的喊叫声。

 顾承砚手一抖,火柴掉在地上。

 他迅速把石墙推回原位,抓起卷尺时撞翻了墙角的烛台,铜盏滚到圣母像脚边,在地上磕出个凹痕。

 "慈善会的王干事来了!"老神父的声音近了,"说要跟您核对修复款......"

 顾承砚扯了扯短打,把染血的指尖藏进袖管。

 门帘掀起的瞬间,他看见个穿藏青哔叽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领口别着枚银十字架——和他怀里那个款式一模一样。

 "顾先生好手段。"男人摘下礼帽,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能让老神父放外乡人进教堂测绘,我在法租界混了十年都没这本事。"

 顾承砚的瞳孔缩了缩。

 这声音他熟得很——三天前还在电话里和这人确认汉口物资转运路线。

 他盯着男人袖扣上的暗纹,那是用金丝绣的"明"字,和军政部特派员沈仲明的私印分毫不差。

 "沈处长怎么来了?"他笑着伸手,掌心却沁出冷汗。

 沈仲明的手劲大得反常,指节压着他染血的指甲盖,疼得他险些失态。

 "来给顾先生送个信。"沈仲明从大衣内袋摸出封电报,封皮上的火漆是上海商会的,"苏小姐的急电,说林泽远的密信最后一页显影了。"

 顾承砚的指尖在电报上顿住。

 他拆封时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泛黄的纸页上,苏若雪的小楷被药水泡得发皱:"林泽远密信末页:樱花之心非粮策,乃金融刃。

 关键人:沈仲明。"

 教堂外突然响起汽车鸣笛声。

 顾承砚抬头,透过破碎的彩窗看见辆黑色轿车停在铁门前,车头灯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沈仲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顾先生,您的测绘还没做完?

 我陪您去祭坛看看?"

 他的手搭在顾承砚肩头,温度却像冰。

 顾承砚能闻到他袖口的檀香味里混着股铁锈味——和刚才石墙后黑洞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轿车司机下车拉开车门,雪光里,车窗后隐约露出半张脸。

 那人没戴帽子,额前垂着缕黑发,目光扫过教堂尖顶时,像把淬了毒的刀。

 顾承砚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也是这样的雪天,沈仲明裹着同样的藏青大衣,敲开顾宅的门说:"顾先生,我有批军用棉纱要过租界,得借顾氏的船。"

 而此刻,沈仲明还在说话,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顾先生?

 您发什么呆呢?"

 顾承砚低头看电报,苏若雪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盖过了沈仲明的声音,盖过了轿车碾过积雪的吱呀声,只余下石墙后黑洞里那阵若有若无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地下深处,轻轻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