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旧影重现,信任之殇(第2页)

 "你早知道。"顾承砚的声音发颤,"从借顾氏的船运棉纱开始,你就在布局。"

 沈仲明没接话,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个铁盒。

 盒盖打开的瞬间,顾承砚看见了林泽远的怀表——那是林父留给他的遗物,银壳子上刻着"泽远"二字,此刻表蒙子裂成蛛网,背面还沾着褐色的血渍。

 "他最后说的话,是让我转告你。"沈仲明把怀表推过来,"他说,顾先生是好人,可惜...看错了人。"

 教堂的风突然大了,从破碎的彩窗灌进来,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

 顾承砚盯着怀表上的血渍,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风声。

 他想起第一次和沈仲明喝酒时,对方红着眼眶说:"我爹是沪西纱厂的工人,被日本监工打死时,我才七岁。"原来那些眼泪,都是戏。

 "沈处长。"顾承砚拾起怀表,指腹蹭过那道血痕,"你说林泽远完成了使命。

 那你的使命呢?"

 沈仲明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是赵副官成功撤离了。

 他望着顾承砚,眼神像在看只困在网里的蝴蝶:"顾先生不妨猜猜看。"

 顾承砚捏紧怀表,银壳子硌得掌心生疼。

 他突然想起苏若雪今天早晨给他系围巾时说的话:"承砚,我总觉得沈处长看你的眼神,不像朋友。"当时他还笑着说:"他是军政部的人,自然多些警惕。"

 此刻,密室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

 顾承砚望着沈仲明袖扣上的"明"字,突然开口:"你袖扣上的金丝,和日本正金银行行长的袖扣纹路,很像。"

 沈仲明的动作顿了顿。

 顾承砚盯着他的眼睛:"是巧合么?"

 沈仲明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暗门。

 他的背影融在阴影里,声音飘过来:"顾先生,天要变了。"

 暗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顾承砚摸着墙摸到油灯,火折子擦燃的瞬间,他看见桌角压着张纸条,是沈仲明的字迹:"明晚八点,外白渡桥,我等你问个清楚。"

 火苗晃了晃,纸条边缘卷起焦黑的边。

 顾承砚望着那行字,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他突然想起苏若雪破译的密信最后一句——"樱花之心非粮策,乃金融刃",而此刻摊开的图表上,所有箭头都指向同一个终点:上海中央银行的金库存放地。

 密室的风穿过他的衣领,顾承砚把纸条揉成一团。

 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

 铁门闭合的闷响在雪地里荡开回音时,顾承砚的皮靴已经碾过三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站在教堂门廊下,林泽远的怀表贴在胸口,血渍透过呢子大衣渗着寒意——方才在密室里,他刻意将纸条揉成焦团丢进炭盆,却在火星窜起的刹那,用指甲盖抠下了半枚烧残的"地"字。

 "顾先生!"

 苏州河方向传来脚踏车碾雪的脆响。

 阿福的蓝布棉袍下摆结着冰碴,车把上的铜铃铛撞得叮当响:"苏小姐让我带话!"他跳下车时滑了个踉跄,怀里的油布包差点摔在雪堆里,"方才商会的无线电截到东京密电,发报人代号'明',内容是'樱花火种今夜零时传递,坐标确认'!"

 顾承砚的指节在大衣口袋里骤然收紧。

 那里躺着枚核桃大小的金属盒——三日前苏若雪托香港船商带回来的微型信号干扰器,此刻正硌着他掌心的旧茧。

 他望着教堂尖顶在雪幕里模糊的轮廓,突然想起沈仲明方才摸向暗门时,袖口闪过的金属反光——那不是普通的墙钉,是暗藏的发报按钮。

 "阿福,"他扯下围巾裹住年轻人冻红的脖颈,"回商会告诉苏小姐,把保险库第三层的密电抄本和外汇存单全转移到汇丰银行地下库。

 记着,走货仓后巷,让陈叔开那辆带篷的福特。"阿福重重点头,跨上脚踏车时裤管扫落一片雪,在青石板上溅出细密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