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真相如刃,梅香犹存(第2页)
里面的纸页簌簌响着摊开,顾承砚扫过第一行便攥紧了拳头——"七月七日,借纱厂工人罢工为由,煽动租界商户罢市,制造混乱;松本商事负责切断法租界电力,配合特务渗透..."
"他们要在七七事变当天..."苏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用我们的商脉当导火索,给日本人制造借口。"
顾承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是李墨白的短信:"周鸿年带着三个日本人往印刷所来了。"
"走!"他抓过文件塞进苏若雪怀里,推着她往密道跑。
苏若雪转身时,一张泛黄的信纸从文件夹层里滑出,飘落在地。
她弯腰去捡,手电筒光扫过信首——"若雪亲启"四个字,是母亲苏婉清的小楷。
上方突然传来踢门声。顾承砚拽住她的手腕:"先拿文件,信——"
"我带着。"苏若雪把信纸塞进领口,贴着心口的位置。
那里还坠着母亲的玉佩,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她的肋骨,像在敲某种只有她们能听懂的鼓点。
无需修改
密室铁门被踹开的巨响和周鸿年的骂声一同砸下时,苏若雪正把信纸往衣领里塞。
信纸上的墨香混合着母亲生前常用的沉水香,烫得她心口生疼——那行“他们是叛徒的后代,背叛了先辈的理想”的小楷,像一把烧红的铁钎,彻底戳破了她十年来对“梅社”的最后一丝幻想。
“走!”顾承砚的手掌几乎要烙进她的手腕。
他另一只手攥着从文件柜里顺手拿出来的铜哨——这是他刚才扫到墙角时瞥见的,是老辈商帮传递暗号的物件,此刻在他指缝间硌出青白色的印子。
两人猫着腰钻进密道时,后颈能清晰地感觉到追兵的脚步声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落。
苏若雪的鞋跟磕在石阶上,疼得她倒吸冷气,但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密道出现在顾家旧宅的地窖,顾承砚推开通风窗的瞬间,雨幕裹挟着梧桐叶的腥气灌了进来。
他反手扣上窗闩,借着闪电的光去看苏若雪的脸——她的发梢滴着水,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过火的剑。
“给李墨白发电报。”她扯下湿漉漉的衣领,露出里面半干的信纸,“让他联系军统陈站长,就说……梅社复兴会要借七七事变生事的证据,我们拿到了。”
顾承砚掏出怀表,时针正指向凌晨两点。
他掏出钢笔在袖口迅速记录,笔尖把布料都戳得起了毛:“我让老陈调两辆黄包车在弄堂口等着。文件必须在天亮前送到法租界巡捕房,再转交给军统——周鸿年的人现在肯定封锁了码头,走水路太危险。”
苏若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信纸被她攥得皱巴巴的:“还有这封信。”她的拇指抚过“苏婉清”三个字的落款,“我娘的好友说,真正的梅社信物在苏州墨香斋的暗格里。或许……能证明我们才是正统。”
顾承砚的指节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他们在商战时期约定的“稳”的暗号。
他低头将文件用油纸层层包裹好,系绳子的时候故意打了个死结——这是为了防止中途被截,只有用他常带的银锥才能挑开。
“先送文件。”他把包裹塞进苏若雪怀里,“你坐第一辆车,我断后。要是遇到盘查……”
“报顾氏绸庄的名号。”苏若雪接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他熟悉的清冷,“周鸿年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动顾家,毕竟我们还挂着‘吴淞口纺织同业会’的牌子。”
两辆黄包车碾过积着水的弄堂时,顾承砚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借着路灯瞥见苏若雪的背影——她把文件护在怀里,像护着什么比命还珍贵的东西。
他掏出怀表对了对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离七七事变还有四天,足够他们布下天罗地网。
天刚蒙蒙亮,商会大厦门前的梧桐树上就落满了麻雀。
顾承砚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陆续进来的商人:福记米行的老板攥着算盘,瑞昌纱厂的周太太扶着翡翠镯子,连向来闭门谢客的钱记钱庄老掌柜都拄着拐杖来了——李墨白的电报昨晚就传遍了法租界,“梅社复兴会通敌”的消息比早饭铺的豆浆传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