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鸿运未至,杀机已临(第2页)
顾承砚的手指捏得电码本簌簌响,指节泛白如骨。
他望着照片上周老板八字胡下的阴笑,突然想起昨天会议上那人摸胡子的动作——原来不是犹豫,是在算时间。
"若雪。"他抬头时,眼底像烧着团火,"去账房取三千银圆,就说我要补上周拖欠纺织厂的货期违约金。"他将电码本塞进苏若雪怀里,指尖擦过她冻得发红的手背,"然后放出消息...就说我急了,要把所有原料连夜运去吴淞口。"
苏若雪攥紧电码本,翡翠平安扣贴在她心口,烫得慌。
她望着顾承砚转身走向舱口的背影,晨雾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要劈开阴云的刀。
江面上,"鸿运号"的汽笛突然鸣响,惊起一群水鸟。
顾承砚站在甲板上,望着苏州河两岸渐次亮起的灯火,喉结动了动——他们要钓的鱼,该咬钩了。
苏州河的夜雾还未散尽,顾承砚已在商会顶楼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窗台上的留声机停了,唱针卡在纹路里,发出刺啦刺响——像极了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若雪,"他突然停住,指尖重重叩在桌上摊开的名册上,"明早的物资调配会,要让全上海的商界耳朵都竖起来。"
苏若雪正往信封里填请柬,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昨晚熬夜的倦意:"我让阿强在四马路茶摊说漏了嘴,说您要把纺织厂的存纱全运去吴淞口。"她将最后一张请柬封好,"周老板的人今早已经来问过三次船期,连福源米行的账房都借口送账本,在会客厅多坐了半小时。"
顾承砚扯松领口,露出喉结上跳动的青筋。
他想起底舱里那张周老板投毒的照片,想起地图上被圈红的顾氏染坊——这些蛰伏在暗处的蛀虫,该被晒晒太阳了。"明早九点,"他抓起怀表晃了晃,"你盯着签到簿,但凡请假的,记名字。"
苏若雪的手指在请柬上顿了顿。
她望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扣:"你昨晚又没睡?"
"等抓到那只老鼠,再睡。"顾承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翡翠平安扣传到她腕间,"记得把密探派去各董事家附近,咱们要钓的,可不止一条鱼。"
商会大厅的自鸣钟刚敲过九下,顾承砚站在雕花屏风后,望着签到簿上的名字逐一被朱笔圈点。
红木圆桌旁,福源米行的周老板正用绢帕擦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总往门口飘;纺织业的陈董事摸着胡须打哈欠,脚在桌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都是些惯常的小动作,此刻却像写在脸上的密码。
"顾少,"账房主管李福海捏着请假条挤过来,额角沁着细汗,"内子突然犯了急病,我得回去照看。"他的声音发颤,右手无意识地攥着左腕——那是戴过手表的痕迹,可李福海向来声称"粗人不配细物件"。
顾承砚接过请假条,目光扫过上面歪扭的字迹。
李福海跟了顾家十年,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这张条子却像孩童涂鸦。"去罢。"他拍了拍李福海肩膀,力道重得对方踉跄一步,"让门房派车送你,莫误了急病。"
李福海走得很急,青布长衫下摆扫过门槛时带翻了痰盂。
顾承砚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指节抵着签到簿上那个被墨点晕开的"李"字,对身后的阿虎低喝:"跟紧了,等他进弄堂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