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暗夜突围,绝地反杀(第3页)

 顾承砚的手指在书案上敲出急鼓。

 他想起三天前在法租界咖啡馆,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把半块马卡龙推到他面前:"顾少东若肯把顾家码头的地契押给我们,长云号的'意外',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现在想来,那抹香水味里藏的不是谈生意的诚意,是要把顾家往绝路上逼的刀。

 "若雪。"他突然抓住她沾着蓝靛的手,"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张老板的纺织厂被日本人烧了,他跪在巡捕房门口说'我机器都上了保险'?"苏若雪点头,她记得那天下着雪,张老板的棉鞋浸在冰水里,"后来才知道,保险公司早被日商买通了。"

 "现在这协议,就是他们的'保险'。"顾承砚从抽屉里抽出一沓信纸,钢笔尖在砚台里蘸得太急,墨汁溅在袖口,"我要写份报告,把天元、财政部、日本人的勾连全捅出去。

 送到经济部、监察院,再让《申报》的老王在头版发个'知情人士透露'。"

 苏若雪看着他在信纸上笔走龙蛇,字迹从工整到潦草,砚台里的墨被蘸了三次。

 窗外的更声敲过三更时,她悄悄把冷掉的姜茶换成热的,见他在"战略物资"四个字下画了三道横线,批注写着"包括但不限于桐油、橡胶、钢铁"。

 "承砚。"她碰了碰他发酸的后颈,"要匿名吗?"

 "要。"他停笔,指节抵着太阳穴,"但不能全匿名。

 得让他们知道,有人在盯着。"他忽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还带着倦意,"就像你藏协议时,故意烧了旧账册——要让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好,其实破绽早被我们捏在手里。"

 天刚蒙蒙亮时,顾承砚把写满七页的报告塞进牛皮纸袋。

 他往袋口贴封条时,苏若雪递来一枚顾家的云纹火漆印:"用这个。"红蜡在台灯下融化,滴在封条接缝处,云纹压下去的瞬间,像给阴谋盖了个"死期"的戳。

 重庆街头的报童吆喝声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

 顾承砚站在二楼窗前,看报童举着《新渝报》跑过:"快看!

 民族资本遭政商勾结围猎!"穿竹布衫的米行老板捏着报纸顿在码头边,戴金丝眼镜的药铺掌柜把报纸拍在茶桌上,茶盏被震得叮当响。

 "他们想逼我们低头。"他对着窗玻璃哈气,白雾里映出苏若雪倚在门框的身影,"却忘了......"

 "商人也有脊梁。"苏若雪接完这句话,发梢还沾着熬了整夜的碎发,"就像顾家的绸子,经线断了纬线补,纬线断了经线连,怎么扯都扯不烂。"

 正午的阳光漫过窗棂时,门房老周的脚步声在楼梯口顿住。

 顾承砚听见他粗哑的嗓音混着陌生的上海口音:"先生说找顾少东,说是财政部的......"

 书房门被叩响的刹那,苏若雪恰好把最后一笼蟹粉包端进来。

 顾承砚应了声"请进",转身时看见来人手里捏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边缘卷着毛,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穿着月白长衫,站在上海码头的货堆前,身旁是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两人的影子叠在"顾记"的木牌上。

 "顾少东。"来者把照片放在书案上,语气像浸了冰水的刀,"我是财政部特别调查员李德昌。有些旧账,该清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