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暗潮涌动,夜战山丘(第2页)

 "带走。"顾承砚把铜牌收进内袋,转身时瞥见土坡上那抹月白衫角一闪,知道苏若雪已经记下了所有细节。

 他拍了拍四宝的肩:"回仓库后,让老周找个会东北话的兄弟来——"

 "顾少!"大奎突然扯了扯他衣袖,指着被压在地上的二哥,"他在抖!"

 顾承砚低头,看见二哥的膝盖正不受控制地打摆子,额头的血混着冷汗往下淌,喉结动得像吞了只活青蛙:"我......我要见你们老板......不,见顾承砚!

 我有话......"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晨光透过茅屋残窗,在二哥扭曲的脸上割出一道金红的线。

 顾承砚盯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苏若雪昨晚说的话——林仲甫背后的人,或许比想象中更棘手。

 他蹲下来,指尖敲了敲二哥手腕上的旧伤:"说。"

 二哥张了张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顾承砚瞳孔骤缩,抓住他的下巴——牙龈上嵌着半粒碎了的黑色药丸。

 "毒?"四宝倒抽口冷气,"这孙子吞毒了!"

 顾承砚猛地抬头看向小五子。

 那少年已经吓傻了,浑身筛糠似的抖,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没......我真没......二哥他说......说要是被抓住......"

 "叫医生!"顾承砚吼了一嗓子,转身时撞翻了墙根的账本。

 泛黄的纸页散了一地,其中一页飘到小五子脚边,他低头看了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是......这是福记米行的进货单!

 日本人上个月......"

 话没说完,四宝已经捂住他的嘴。

 顾承砚弯腰捡起那张纸,心跳声突然震得耳膜发疼——福记米行的老板,正是林仲甫的连襟。

 晨光照着他绷紧的下颌线。

 他把纸页叠好收进怀,目光扫过两个黑衣人,又落在远处土坡上那抹月白身影上。

 苏若雪正朝他微微摇头——她在高处看得清楚,二哥吞毒前,有只灰鸽子从茅屋后檐飞走了。

 "带回去。"顾承砚的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小五子,我保你一条命。"他转身走向停在山脚下的轿车,皮鞋跟碾碎了一片带血的碎瓦,"但你得告诉我们,那只鸽子,是给谁报的信。"

 小五子突然瘫软在地上,哭腔里带着股狠劲:"他们说......说要杀我娘......"

 顾承砚的脚步顿了顿。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婚书,纸角已经被汗水洇出褶皱。

 晨风吹过,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悠长的尾音里,混着救护车鸣笛的尖啸——那是四宝让人从法租界叫的医生,但愿还来得及。

 他坐进轿车,透过车窗看见苏若雪正从土坡上下来,月白衫角沾着草屑,发梢还凝着晨露。

 她隔着车窗对他比划了个"安全"的手势,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泛着淡红。

 轿车启动时,顾承砚摸出怀表看了眼——七点零五分。

 离商会大会还有十个小时。

 他望着车外倒退的山丘,指节捏得发白。

 林仲甫的网,比他想的更深。

 而那只飞走的灰鸽子,或许正带着今晚的消息,飞向黄浦江畔某栋挂着"大日本商事"招牌的小楼。

 "开车。"他对司机说,声音里裹着冰碴,"去仓库。"

 后视镜里,苏若雪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晨雾吞没。

 顾承砚摸了摸内袋的铜牌,又碰了碰婚书。

 他想起昨晚苏若雪说的"疯",突然笑了——要破这张网,他还得更疯些。

 轿车转过山弯时,后座传来小五子压抑的抽噎:"他们......他们在码头仓库埋了......"

 "闭嘴!"四宝呵斥的声音被引擎声盖过。

 顾承砚捏着铜牌的手紧了紧,目光投向车外渐亮的天色。

 该收网了。

 仓库地下室的霉味裹着油灯的焦糊气钻进鼻腔。

 顾承砚扯了把木椅坐在小五子对面,指节抵着桌沿:"你娘在闸北福兴里西头第三间,对么?"

 小五子浑身剧震,原本攥着裤缝的手突然抠进木桌缝里,指节泛白如骨:"你......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在顾氏绸庄门口跪了半宿。"顾承砚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外皮还沾着灶灰,"她求我给她儿子带句话——'活着比什么都强'。"

 红薯的甜香撞碎了地下室的阴寒。

 小五子盯着那团暖黄,喉结滚了三滚,突然捂着脸哭出声:"他们抓了我娘!

 说我要是不把商会的货单偷出来,就往她嘴里灌鸦片膏子!"他猛地抬头,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二哥说林老板的后台是日本人,我们这种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