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孤身赴宁,暗线交锋(第2页)

 顾承砚等他离席,摸出怀表看了眼:八点二十七分。

 他端着酒杯晃到走廊,水晶灯在头顶连成串,把影子拉得老长。

 308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纸页翻动的沙沙声——有人刚离开。

 他闪进门,书桌抽屉半开着,最上面的文件标题刺得他瞳孔收缩:《日德在华军事工业合作备忘录》。

 签署日期是昨天,右下角的“板垣征四郎”签名还带着墨香。

 微型相机在掌心发烫。

 顾承砚扯松领结,假装擦汗,镜头对准文件快速按动。

 第三页刚拍完,走廊传来皮靴声——是施密特的鞋跟,他记得这声音,刚才在玫瑰厅碰杯时,施密特站在霍夫曼身后,皮靴尖蹭过他裤脚。

 他猛地合上抽屉,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液体溅在地毯上,像朵正在绽开的血花。

 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抓起沙发上的西装搭在臂弯,冲施密特露出个抱歉的笑:“霍夫曼教授的书房真香,我差点迷了路。”

 施密特盯着地毯上的咖啡渍,喉结动了动。

 “顾先生该回餐厅了。”他侧身让出门道,袖扣在灯光下闪了闪——是枚银色的鹰徽,和顾承砚在马赛庄园飞机残骸上见过的标记一模一样。

 深夜回旅馆时,梧桐叶正扑簌簌打在洋铁皮屋顶上。

 顾承砚摸出钥匙开门,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月光,照见楼梯口站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

 那人低头点烟,火光映出半张脸——左眉骨有道刀疤,是昨天在火车站见过的。

 他反手锁上门,把微型相机塞进枕头底下。

 窗外传来黄包车铃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月光爬上床沿时,他突然坐起来——楼下传来木屐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是日本人才有的步频。

 顾承砚掀开窗帘一角。

 路灯下,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靠在电线杆上,其中一个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撞进他眼底。

 顾承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楼下木屐声与黑西装男人的目光交叠成网,他站在窗帘后,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昨夜在霍夫曼房间拍到的照片还在枕头下,而南京的天刚泛鱼肚白,正是撤离的最佳时机。

 床板在他蹲下时发出吱呀轻响。

 他摸出枕头下的微型相机,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忽然想起苏若雪塞钥匙时说的“必要时找巷口卖糖粥的老周”。

 窗台上落了层梧桐叶,他用指节叩了叩第三块松动的砖——这是苏若雪上个月教他的暗号,果然摸到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墨迹未干:“后巷厨房通风管通至码头仓库,老周七点出摊。”

 走廊传来巡夜保安的咳嗽。

 顾承砚迅速把相机塞进内袋,抄起西装搭在臂弯。

 门把转动的瞬间,他听见楼下传来“叮铃”一声铜铃——是糖粥担子的响器。

 他反手锁门,脚步放得极轻,经过楼梯口时,刀疤男人正背对着他点烟,火星在灰布长衫下明灭。

 后厨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隔夜的灶灰味扑面而来。

 顾承砚猫腰钻进灶台旁的通风管道,铁皮管壁沾着油垢,蹭得他衬衫前襟一片暗黄。

 管道越爬越窄,他的膝盖抵着生锈的螺丝,疼得闷哼一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便衣在敲厨房门:“老板,查户口!”

 “官爷早!”厨子的嗓门带着惺忪,“灶上还温着粥,喝一碗再查?”

 顾承砚屏住呼吸,指甲抠进铁皮。

 管道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他额头沁出冷汗——这声音在寂静的后厨太清晰。

 头顶的脚步声顿了顿,又往别处去了。

 他继续往前爬,直到看见管道尽头透进天光,那是后巷的青石板。

 落地时他踉跄两步,裤脚沾了半片烂菜叶。

 巷口的糖粥担子冒着热气,老周正用木勺搅着铜锅,见他过来,手腕一抖,盛粥的碗“当啷”掉在地上。

 顾承砚弯腰去捡,老周趁机往他手心塞了个油纸包,低声道:“北平的王教授在车站三等车厢,暗号‘秋蚕结双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