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金陵暗局,卧底现身(第2页)
他摸了摸怀里的薄荷糖纸包,苏若雪的字迹还温着。
走到巷口时,他回头望了眼洋楼,二楼窗户的窗帘突然动了动——周明远正站在窗边,目光像把刀,隔着玻璃扎在他后颈上。
“林远”的草帽压得更低了。
他拐进街角的糖画摊,买了只蝴蝶形状的糖画,糖稀在太阳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咬下翅膀时,他尝到了点咸——是刚才蹭在嘴角的泥,混着糖的甜。
“老板,借个火。”他对摊主笑,摸出根烟,火柴擦燃的瞬间,火光映亮了他眼底的暗芒。
周明远袖口的茧,书架上的新书本,还有那幅“实业救国”的字——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转成一团,慢慢拼出个模糊的轮廓。
糖画吃完时,他摸了摸裤兜——里面装着苏若雪塞的备用火柴,还有块从洽谈室顺来的碎瓷片,沾着檀香味。
他低头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一刻。
“哎,同志!”糖画摊老板突然喊,“你皮包落我这儿了!”
顾承砚转身,看见自己的粗布包正躺在摊位上,露出半截蓝靛染的帕子。
他笑着道谢,接过包时,手指在包带内侧的暗扣上按了按——那里藏着枚微型铜哨,是苏若雪托教会医院的护士做的,吹三声是“安全”,吹五声是“危险”。
他望着洋楼的方向,把铜哨含进嘴里,却没吹响。
风掀起他的草帽檐,露出一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
午后的阳光晒得青石板发烫,顾承砚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慢慢融进巷子里。
而在他看不见的洋楼二楼,周明远正对着电话压低声音:“目标已接触,特征吻合……对,‘实业救国’的字,他注意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应答,周明远摘下金丝眼镜,用帕子擦拭镜片时,指节泛着青白。
镜片重新戴上的瞬间,他又恢复了温和的笑,目光落在书架上那本《纺织机械原理》上——书页间的报纸碎片,写着“今晚十一点,仓库交接”。
顾承砚走到巷口时,摸了摸怀里的布包。
里面除了薄荷糖,还有张折成小块的纸,是他刚才在洽谈室假装系鞋带时,从桌角撕下的——那是半张电报稿,上面的电码,和三个月前南京那批文件的密语,用的是同一份《申报》头版做底本。
他抬头看天,云影正掠过洋楼的屋顶。
风里飘来黄浦江的咸腥气,混着糖画摊的甜。
顾承砚把布包按得更紧了些,脚步却慢下来——他想起苏若雪今早帮他理衣领时,红绳腕带擦过手背的温度。
“得把皮包落那儿。”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卷走,“得回去拿。”
顾承砚的粗布短打后背已经沁出薄汗。
他站在华通银行铁门前,看着门房正蹲在台阶上用草绳捆纸箱——刚才离开时故意"遗落"的粗布包,此刻正躺在门房脚边,蓝靛帕子露着半截。
"老板,我皮包落您这儿了!"他抹了把额头,声音里带着点慌,"里头装着给媳妇的金镯子,可不敢再丢。"
门房抬头扫他一眼,踢了踢脚边的包:"刚拾着还说谁这么马虎,自个拿去吧。"
顾承砚弯腰捡包时,余光瞥见门房脚边的纸箱上印着"大和株式会社"的字样——和日商航运公司的货箱纹路一模一样。
他指尖在包带暗扣上快速按了三下,微型铜哨贴着皮肤硌得生疼。
楼梯还是那副吱呀作响的老样子,顾承砚数着第十三级台阶时,故意把鞋跟磕在凸出来的木棱上。"咔"的轻响在楼道里荡开,他贴着墙站定——如果陈慕白在二楼,这声响足够引起注意;如果没动静,说明办公室可能空着。
洽谈室的门虚掩着,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带。
顾承砚闪身进去,反手扣上门闩。
他的目光先扫向书架——那本《纺织机械原理》还在第三层最右边,书页间的报纸碎片被压得更平整了。
抽屉是黄铜锁,他从袖管里摸出苏若雪用发簪磨的细铁丝。
锁芯转动的"咔嗒"声比心跳还轻,最下层抽屉里躺着一叠信纸,最上面那张的落款让他呼吸一滞:"陈慕白"。
钢笔字力透纸背,和墙上"实业救国"的笔锋如出一辙。
信里夹着张褪色的照片,年轻的陈慕白穿着军装,胸前别着"军统特训班第三期"的徽章。
还有张油印的特工编号卡,边角卷着毛边,日期是民国二十三年——正是原主在赌场鬼混、顾氏绸庄被日商打压最狠的那年。
"找什么呢?"
声音从身后传来时,顾承砚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转身时右手已摸到袖中藏的碎瓷片,却见陈慕白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不知何时摘了,露出眼尾一道淡疤。
"周经理?"他装出慌乱,碎瓷片在掌心硌出红印,"我...我回来拿皮包,门没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