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旧地重逢,棋局初现

苏若雪捏着那张泛黄的字条,指节微微发颤。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老码头仓库"几个字上投下幽蓝的光斑,像极了那日巷子里顾承砚眼里的光——可此刻那抹光,正被更夫梆子声敲得支离破碎。

 她攥着字条冲出账房时,顾承砚正在后堂调试新染的月白绸子。

 染缸蒸汽模糊了他的镜片,听见脚步声抬头,便见她发梢沾着檀木匣的木屑,额角还挂着方才蹲地时蹭的灰。

 "承砚,你看这个。"她把字条按在他掌心,指尖凉得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

 顾承砚的指腹擦过被水浸皱的墨迹,瞳孔微微收缩。

 铅笔字的力道不均,像是刻意模仿生涩笔迹,但"老码头仓库"这几个字的运笔——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沈清澜送来的苏绣屏风,盒底字条的折痕与这张如出一辙。

 "沈清澜的人。"他把字条凑近烛火,看着边缘被水浸开的墨晕,"她前两日试探德商合作,今日就急着约见,怕是想探我们虚实。"

 苏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我们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顾承砚将字条折成小块,塞进西装内袋,"她沉不住气,我们便给她个破绽。"他转身从柜中取出勃朗宁,检查弹仓时金属碰撞声清脆,"周鸿年带了六个商会弟兄守在仓库外围,巡捕房陈探长的人也在半里外候着。

 若真是陷阱——"他抬眼看向苏若雪,目光像淬了火的钢,"正好引蛇出洞。"

 苏若雪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袖扣硌着她掌心,是方才在晒布场被染缸蒸汽熏暖的温度:"我跟你一起去。"

 顾承砚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覆上她手背:"好。"

 老码头仓库的风裹着黄浦江的潮气,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

 顾承砚的皮鞋踩过满地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响。

 苏若雪走在他身侧半步,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他们绕了三条巷子,确认没有尾巴;又在仓库外转了两圈,只看见周鸿年的黄包车停在三百米外的煤堆后,车帘掀开条缝,露出半张叼着烟的脸。

 "吱呀——"

 顾承砚推开仓库门的瞬间,苏若雪的手死死攥住他西装下摆。

 霉味混着潮木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破漏的屋顶洒下,照见正中央摆着张老榆木桌,桌后坐着个穿墨绿短打的女人。

 她短发齐耳,耳坠是两枚银子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白鸦·鹰隼组,青鸢。"女人开口,声音像冰锥敲石板,"我不是来杀你的。"

 顾承砚的身体微微前倾,挡住苏若雪半步。

 他的目光扫过女人脚边的阴影——没有靴跟压出的痕迹,说明她坐了至少一刻钟;再扫向仓库四角,梁上蛛网完整,没有绳索摩擦的痕迹。

 他松开苏若雪的手,拉过条长凳坐下,手肘支在桌上:"你们白鸦向来拿人脑袋当军功章,今日转性了?"

 "沈清澜要的不是你的命。"青鸢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是顾氏背后的德商渠道,是商会里那些厂子的账本,是..."她忽然抬眼,目光像刀割过苏若雪的发顶,"是你藏在染缸底下的'曙光行动'名单。"

 苏若雪的呼吸陡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