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暗影随行,疑云初现(第2页)

 顾承砚望着她走出门的背影,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细而韧的线,系着这满室暗潮。

 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九点一刻——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足够让某些人按捺不住。

 后巷传来野猫的叫声,他推开窗,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来,却掩不住远处黄包车铃铛的脆响。

 那声音由远及近,停在绸庄侧门前——是夜枭派来的线人?

 还是......他望着油布包上那道焦痕,突然弯腰从桌下摸出把勃朗宁,子弹上膛的"咔嗒"声,在寂静的账房里格外清晰。

 李德发的铺盖还晾在院子里,蓝布被单在风里翻卷,像面无声的旗。

 顾承砚将枪塞进裤腰,顺手扯过件旧马褂盖上,转身时瞥见墙上挂的"经纶天下"匾额,墨迹在灯影里泛着暗金。

 他伸手抚过"纶"字最后一笔,那里有原主醉酒时拿烟杆烫的小洞——此刻,那个洞正对着账房的门。

 "该请老鼠吃顿夜宵了。"他低声自语,推门出去时,脚步轻得像片落在青石板上的叶。

 地下库房的潮气裹着霉味涌进鼻腔,顾承砚贴在砖缝斑驳的墙后,能清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攥着勃朗宁的手沁了薄汗,指节抵着粗糙的砖墙,在掌心压出红痕——这是他特意选的位置,既能看见库房铁闸的缝隙,又能借堆在墙角的蚕茧筐遮掩身形。

 后巷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李德发的布鞋蹭着青石板。

 顾承砚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在铁闸前停住,接着是钥匙串碰撞的脆响。"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闸被拉开半尺,煤油灯的光晕先漏了出来,照见李德发蓝布衫上洗得发白的补丁。

 "李叔,委屈您跑这趟。"顾承砚昨日说这话时,特意放软了声调,"秋茧怕潮,我总不放心旁人。

 您老仔细着,灯芯我让老张换过新的,亮堂。"此刻看李德发猫腰钻入库房,他想起对方当时堆着笑应下,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恭顺——可谁能想到,那双手扫蚕房时的勤快,原是在掩饰翻找的痕迹?

 库房里的油灯"噗"地燃亮,光晕漫过堆成小山的蚕茧袋。

 李德发将灯搁在木架上,转身时衣角扫落半袋蚕茧,"哗啦"一声,白生生的茧子滚了满地。

 他蹲下身捡,却在触到某个茧子时顿住——那茧子比寻常的沉,表面还粘着半块蜡封。

 他抬头看了眼虚掩的铁闸,喉结动了动,指甲抠进蜡封缝隙。

 顾承砚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那是他今早特意让人混进蚕茧堆的"信茧",外层裹着普通茧壳,内里却塞着张写满"商会密辛"的假情报。

 此刻见李德发将茧子掰开,取出那张纸,他握枪的手紧了紧——该收网了。

 "李叔捡东西倒挺仔细。"顾承砚的声音像块冰,砸在库房的寂静里。

 李德发猛地起身,撞得木架摇晃,油灯"啪"地摔在地上,火舌舔着散落的茧子。

 他转身时撞翻了蚕茧袋,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上的汗混着茧子碎屑,活像团揉皱的蓝布:"少、少东家?

 我......我就是看看茧子有没有受潮......"

 "受潮的是你裤脚。"顾承砚跨进库房,靴尖碾过一粒茧子,"地下库房墙根渗水,只有蹲久了的人才会湿到脚踝。"他晃了晃手里的勃朗宁,枪口对着李德发颤抖的手指,"说说吧,每月十五福源钱庄的五块银圆,买你什么?"

 李德发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盯着顾承砚袖中露出的半块墨玉扣——和沈清澜给的信物一模一样,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少东家饶命!

 是他们拿我家那口子......拿我闺女的命逼我!

 说我要不把绸庄的动静报过去,就往苏州老家扔炸弹......"他突然扑过来抓住顾承砚的裤脚,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我就偷了两匹杭绸,就往账上记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