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暗巷追光,名单惊心(第3页)
苏若雪从怀里摸出块蓝布,仔细垫在纸页下——那是顾氏绸庄的样品布,染着他们新调的"松烟青"。
林芷音缩在墙角的藤椅里,把自己裹成只虾米,却始终盯着名单上"林芷兰"三个字,像在看团永远不会灭的火。
"需要复印三份。"顾承砚的食指划过"沪西爆炸案"的记录,烛火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金斑,"一份进商会金库,钥匙由陈会长保管——他书房暗格里的锁,松本的人打不开。"
苏若雪已经摸出钢笔和蜡纸,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第二份我收着。"她把钢笔转了转,"上次在汇丰银行开的保管箱,密码是顾氏绸庄的创立年份,1903。"
"第三份..."顾承砚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他抓起桌上的铜镇纸,镇纸底部刻着的"顾"字被磨得发亮——那是父亲当年去日本前塞给他的,"我要亲自送去给李仲衡。"
"李仲衡?"苏若雪的钢笔"当"地掉在桌上,"那位十年前就说'商海太脏',把银行兑给洋人的老银行家?"
林芷音突然直起身子,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姐的日记里提过他!
她说李老先生当年帮荣氏兄弟筹过纱厂资金,后来...后来是因为儿子被日商绑架,才退的。"她的喉结动了动,"日记里夹着张老照片,李老先生抱着个穿学生装的少年,背后是'沪江大学'的牌子。"
顾承砚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剪报,边角已经发脆:"这是1925年的《申报》,头版写着'沪江学子李仲平血溅五卅'。"他把剪报摊开,照片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青年,和林芷音说的老照片上的少年有七分相似,"李老先生退隐前,把所有账本都烧了,只留着儿子的日记本。"他的指节重重叩在名单上,"周敬之的名字旁有个星号,我查过,1925年他是沪江大学的学生会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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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雪突然握住他的手背,她的手还带着蜡纸的凉意:"你是说,李仲衡表面退隐,其实...?"
"他在等。"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剪报边缘,"等一个能把他儿子没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的人。"他抬头时,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过名单,"明早,我去法租界福康里17号。"
林芷音突然站起来,她从颈间摘下条银链,链上挂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我姐说,要是找到对的人,就把这个给他。"钥匙落在名单上,发出清越的响,"这是虹口旧染坊的门钥匙,第三块青石板下...除了电台密码,还有姐姐抄的《资本论》。"
顾承砚捏起钥匙,锈渣落在"林芷兰"三个字上。
他想起阁楼里父亲的密信,想起林芷兰说的"不肯弯的脊梁",想起苏若雪在暴雨夜说的"我更信你"。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底发颤。
"睡吧。"他把名单小心卷起来,用蓝布重新包好,"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苏若雪望着他的背影,见他站在窗边长久不动,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扎进地里的旗杆。
林芷音已经蜷在藤椅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沾着泪。
后巷传来野猫的叫声,顾承砚突然转身,目光扫过她们,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那是他每次要做件大事前,特有的、势在必得的笑。
次日清晨,顾承砚把蓝布包揣进怀里时,苏若雪往他兜里塞了个油纸包。
他掀开看,是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蟹粉小笼,油渍在纸上晕开朵小花。
"昨晚说要双份。"苏若雪帮他理了理领口,"吃完再去。"
顾承砚咬了口小笼,鲜甜的汤汁在舌尖炸开。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油纸包仔细折好收进兜里。
当他推开安全屋的门时,晨雾里飘来法租界的梧桐香,远处传来门房的吆喝:"福康里17号,顾先生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