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金蝉脱壳,暗度陈仓(第3页)
"顾承砚。"对方低笑一声,背景里传来钢笔转动的轻响,"三天前在福昌饭店,你藏在屏风后监听我和李仲文的对话时,可曾想过,这台'旧设备'早被我换了信号接收器?"
青鸟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替林芷兰挡枪留下的。
此刻疤上的皮肤在发烫,像被人拿烧红的烙铁贴着。"你根本没在南京。"他咬着牙,"巡捕房里的人是......"
"替身在南京陪李仲文签协议,我坐夜航船回的上海。"顾承砚的声音突然近了些,像是凑近了话筒,"你派去码头盯梢的墨绿长衫,被阿福用'顾少东家要请吃红蛋'支去了十六铺;陈叔改的生丝舱单,连日本商社的查账员都只当是正常损耗——你以为天衣无缝的网,漏得能捞鱼。"
青鸟的手背暴起青筋。
他抓起桌上的勃朗宁,子弹上膛的咔嗒声震得玻璃镇纸跳了跳。"你到底要什么?"
"要沈逸安的狐狸尾巴。"顾承砚的声音里带着纸张翻动的窸窣,"他让你截我资金,逼我签托管协议,归根结底是怕商会攥着上海七成纺织业命脉——你说,要是我把这命脉攥得更紧些......"
电话"咔"地挂断了。
苏州河畔的旧厂房里,苏若雪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三秒,最终按下回车。
电脑屏幕跳出"转账成功"的提示时,她忽然想起顾承砚教她用现代财务软件时说的话:"数字不会说谎,但会藏起真话。"此刻三十七个洋行户头的资金,正顺着美商、英商、南洋三条线,汇入新注册的"联合纺织协会"账户。
"若雪小姐。"陈叔举着铁皮灯笼走进来,光线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牌子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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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雪转身看向窗外。
褪了漆的木牌上,"联合纺织协会"七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正挡住原先"顾氏绸庄"的残痕。
她摸出帕子擦了擦桌角的灰尘——这旧厂房是顾承砚半个月前用苏记茶行户头买下的,当时只说"留着存过期账册",现在倒成了商会的新巢。
"去把旧账搬过来。"她整理着刚收到的航运提单,声音里带着紧绷后的松弛,"沈逸安的人要是来查......"
"就说顾氏绸庄早黄了,现在是协会的产业。"陈叔接过话头,眼角的皱纹里浮起笑,"小姐,您这手'断尾求生',比当年苏老爷更利落。"
苏若雪低头翻出本黑皮账册,封皮上的霉斑蹭脏了她的指尖。
这是顾氏绸庄十年前的旧账,她指尖划过"民国二十年五月,日商松本商会压价三成"的记录,忽然想起顾承砚说过:"旧账里藏着刀,要磨利了再捅回去。"
密室的窗户被夜风吹得哐当响。
青鸟盯着黑掉的听筒,怀表从口袋里滑出来,表盖撞在地板上弹开——照片里的苏若雪正捧着算盘笑,背后是顾氏绸庄的鎏金招牌。
他弯腰拾起怀表,指腹擦过"苏若雪"三个字的刻痕,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巡捕房的警笛声。
"顾承砚,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对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喃喃,雨水顺着玻璃淌下来,把倒影冲成模糊的一片。
远处苏州河畔,"联合纺织协会"的木牌在雨幕里若隐若现,像团压不灭的火。
苏若雪翻开那本旧账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账册里夹着的半张船票——是顾承砚从南京寄来的,背面用钢笔写着"留着伪造调包记录"。
窗外的雨打在铁皮屋顶上,她忽然听见楼下传来陈叔的吆喝:"阿福,把那箱旧账本抬稳了!"
指尖轻轻抚过船票上的水痕,苏若雪的眼底浮起笑意。
有些账,该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