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夜行密令,敌影重重(第2页)
他想起苏若雪帕子上的"同气连枝",想起周伯请帖里的齿轮暗纹,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三年前在课堂上讲到"伪满洲国经济统制"时,课本里夹着的老照片的味道。
"松本先生上周在汇丰银行说的。"他的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他说要让那些'不听话的厂子',都变成'通共'的证据。"
小林一郎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抓住顾承砚的袖子,酒气里混着哭腔:"他们要烧账本!
明日早班火车...苏州,转南京...那是川岛的手谕,说要让英美领事看看,中国人自己..."
"叮——"
留声机突然卡了壳,《樱花》的旋律断成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顾承砚的后颈泛起凉意,他看见穿藏青西装的男人正从楼梯上下来——松本商社的大管家,左眼角有道疤,前天刚在顾家绸庄门口撕了他们的新布样。
"顾先生。"青鸟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那是暗号。
顾承砚立刻笑起来,拍着小林一郎的背大声道:"小林先生醉了!
我送他去休息!"
两人架着烂泥似的小林一郎往偏厅走时,顾承砚听见松本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查清楚,那个戴金叶子胸针的是谁。"
偏厅的窗没关,穿堂风卷起桌上的酒单。
顾承砚把小林一郎扔在沙发上,从他西装内袋摸出张皱巴巴的车票——明日六点十五分,上海站至苏州,3号车厢,27座。
"情报到手了。"青鸟扯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刀,"我去截火车。"
顾承砚的手指捏着车票边缘,纸角刺进掌心。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想起苏若雪方才在楼梯口说的话:"要让川岛看看,中国人的'火种'越烧越旺。"
"不行。"他把车票折成小块,塞进怀表夹层,"苏州站有宪兵巡逻,你..."
"叮铃——"
衣袋里的怀表突然震动起来。
顾承砚摸出一看,是苏若雪发来的密电:"凤凰有变,速归。"
他抬头时,青鸟已经抄起沙发上的大衣。
偏厅外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越来越近。
"走。"顾承砚扯了扯领结,金叶子胸针在阴影里闪了闪,"先回商会。"
两人翻窗而出时,顾承砚听见身后传来松本管家的嘶吼:"抓住他们!"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他摸了摸怀表里的车票,突然笑了——川岛要灭的"火种",此刻正烧得更旺了。
偏厅外的皮鞋声撞碎了夜的寂静。
顾承砚拽着青鸟翻过雕花窗时,后襟被墙砖扯得生疼,苏若雪的密电在怀表里烫着皮肤——"凤凰有变"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疯了?
苏州站宪兵队的岗哨每隔十分钟换班!"他把青鸟拽进巷口的阴影里,雨棚滴下的水溅在两人鞋面上,"松本的人能在商会安插眼线,铁路上未必没钉子。"
青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结在领口里滚动:"那怎么办?
小林说文件箱明早七点到苏州转运站,错过这班,川岛的'火种计划'就要..."
"铁路工会。"顾承砚打断他,指尖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线,"上个月替陈老板运棉纱时,我买通了沪宁线调度科的老周。
他侄子在苏州站当搬运工,能混进3号车厢。"
青鸟的瞳孔缩成针尖:"你早备着这步棋?"
"从松本撕了顾家新布样那天。"顾承砚摸出怀表,借着路灯看时间——九点十七分,"去霞飞路13号找老周,就说'顾家要调两箱丝绸去杭州'。
他知道暗语。"
青鸟的大衣下摆扫过积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我去。"
"等等。"顾承砚扯住他的袖口,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铜制烟盒,"里面有监听器,让老周的侄子塞进文件箱夹层。
要让川岛的人以为东西还在,我们才能顺藤摸瓜。"
青鸟捏着烟盒的手紧了紧,没说话,转身消失在巷口。
顾承砚望着他的背影,喉间泛起苦意——这步棋若成,能揪出织光会在铁路系统的所有钉子;若败...他摸了摸胸口的翡翠扳指,"实业"二字硌得生疼,"苏若雪还在商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