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风起云涌,暗流未止(第2页)

 “别急。”顾承砚把流水单折成小块,塞进西装内袋,“渡边要的是咱们自乱阵脚。等他收网时,咱们连鱼带网一起捞。”

 窗外传来黄包车铃铛响。

 青鸟的影子突然投在玻璃上,他敲了敲半开的窗:“顾少,苏小姐。”

 他怀里没抱牛皮纸包,左手捏着封皱巴巴的信,封口处沾着泥。

 顾承砚注意到他指节发白,虎口的旧疤凸成青紫色——那是上次查日商走私时被铁锚砸的。

 “刚在四马路邮筒拿的。”青鸟把信推过来,“没贴邮票,塞在筒缝里。”

 苏若雪拆开信,一张泛黄的照片滑出来。

 照片里是个穿月白旗袍的姑娘,倚着棵老梅树,身边站着个穿日军军装的男人,肩章是中尉。

 姑娘的脸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背面用钢笔写着:“林小姐旧友欲与君一叙,明晚八点,外白渡桥第三根灯柱。”

 林芷兰。

 顾承砚记得,那是青鸟提过的,三年前在闸北办女工时被日商暗杀的进步学生。

 青鸟突然攥住照片,指背青筋暴起:“这是圈套。”他声音发哑,“林小姐死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她没什么‘旧友’穿日军军装。”

 “那你还去?”苏若雪按住他发抖的手。

 青鸟抬头,眼尾发红:“万一……”他喉结滚动,“万一这杂种知道是谁杀了她呢?”

 顾承砚摸出烟盒,抽出根烟又放下——青鸟最烦烟味。

 “带把刀,别带枪。”他说,“外白渡桥灯柱下有个修鞋摊,老张头是张老板的远房亲戚。”

 青鸟把照片塞进怀里,转身时衣角扫过窗台的绿萝,一片叶子“啪”地掉在地上。

 苏若雪蹲下去捡,顾承砚也蹲,两人额头碰在一起。

 她耳尖通红:“你说青鸟会不会有事?”

 “他比咱们想象的能打。”顾承砚替她理了理碎发,“倒是福兴……赵老板昨天在台上说‘实业救国’时,我看见他袖口绣了朵山茶花——和渡边情妇的旗袍纹样一样。”

 苏若雪瞳孔微缩:“山茶花是……”

 “日本海军的家徽。”顾承砚站起来,整理袖扣,“走,去法租界。”

 “去巡捕房?”

 “找陈探长。”他摸了摸内袋的流水单,“我记得他上个月查鸦片走私时说过,东长治路有间仓库,总在半夜搬木箱——或许和福兴的汇款有关。”

 苏若雪拿起他的大衣,指尖在口袋里按了按——那颗橘子糖还在。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

 顾承砚替她披上围巾,两人的影子叠在青石板上,像两棵根须交缠的树。

 风卷着报童的吆喝穿过弄堂:“号外!民族工业监察委员会成立——”

 渡边坐在虹口的咖啡馆里,盯着报纸上的照片。

 顾承砚西装笔挺,苏若雪站在他侧后半步,目光清亮。

 他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

 “福兴的汇款到了。”手下弯腰汇报。

 渡边笑了,用银匙搅着咖啡:“告诉赵老板,顾承砚的‘监察委’越热闹,他的‘山茶花’就开得越艳。等顾承砚发现他的‘自己人’在送钱——”他银匙猛地戳进咖啡杯,瓷片飞溅,“就是咱们收网的时候。”

 窗外,一只灰鸽子扑棱棱飞过,翅膀投下的阴影,正罩在“顾承砚”三个字上。

 法租界巡捕房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承砚摘下礼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正撞上陈探长叼着烟卷从走廊过来。

 探长皮靴上沾着泥,警服第二颗纽扣歪在锁骨处——昨夜肯定又蹲了通宵的鸦片铺子。

 “顾少?”陈探长捻灭烟蒂,眉峰挑得老高,“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这种大先生,不是该在霞飞路喝下午茶?”

 顾承砚从西装内袋抽出折成方块的银行流水单,推到对方面前。

 纸页展开时,东长治路的汇款记录在阳光里泛着冷光:“福兴棉纺厂,三笔五千,汇去日租界。”

 陈探长的手指在“福兴”两个字上顿住,喉结动了动:“赵德昌那老滑头?上回我查他仓库,他塞给我两盒英国雪茄,说‘都是给工人置冬衣的钱’。”他突然抬头,眼里淬了冰,“你怎么拿到的?”

 “苏若雪翻了半宿账本。”顾承砚指尖敲了敲“凌晨两点”的汇款时间,“工商大会散场后,赵老板在台上拍胸脯说‘实业救国’,转头就给日本人送钱。”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像淬过的钢,“陈探长上个月说东长治路有间仓库半夜搬木箱——我猜,木箱里装的不是鸦片,是福兴的棉纱。”

 陈探长的拇指蹭过警徽,那枚铜扣被他摸得发亮:“顾少,你知道法租界的规矩。日商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