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风雨欲来,铁腕应对(第2页)
夜色漫进虹口区时,青鸟贴着墙根往三井株式会社挪。
他裹着件破棉袄,肩头沾着煤渣,活像个讨生活的脚夫。
门岗的日本兵用刺刀挑开他的麻袋,见里面只有半袋发霉的糙米,挥了挥手。
顶楼会客厅的窗缝漏出光来。
青鸟攀着雨水管爬上去,玻璃上蒙着层雾气,隐约映出几个影子。
"顾承砚的自卫团......"是山田正雄的声音,带着股阴鸷的笑,"大日本帝国的生意,岂容他个小商人指手画脚?"
另一个声音用日语接话:"支那商人最是欺软怕硬,顾承砚若再闹,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青鸟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怀里的微型相机,对着窗缝连按快门。
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滑进雨水管,潮湿的铁锈味灌进鼻腔——得赶紧把消息送回商会。
顾承砚在商会顶楼等到后半夜。
案头的煤油灯结了灯花,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翻着刚印好的宣言,油墨味混着苏若雪留下的茉莉香,突然听见窗外传来轻响。
窗台上躺着个油纸包,打开是几张照片,最上面一张拍着山田正雄的脸,旁边用红笔圈着"清除顾承砚"几个字。
顾承砚的手指在照片上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
黄浦江的浪声传来,混着远处工厂的汽笛。
他将照片收进保险箱,转身时碰倒了苏若雪煮的桂圆汤,甜香在空气里漫开。
楼梯传来脚步声,是苏若雪端着热粥上来了。
她的发梢沾着夜露,腕间的铜哨在灯下闪着微光。
顾承砚望着她,突然笑了——这世上的刀枪或许能砍断绸庄的丝线,却砍不断他们攥在一起的手。
窗外,乌云正漫过月亮。
顾承砚捏着照片的指尖微微发烫,煤油灯在他眼底投下摇晃的光斑。
苏若雪端来的热粥还冒着白汽,他却突然笑出声——这笑里没有慌乱,倒像棋局中终于摸到了对手的棋路。
"若雪,"他转身时将照片塞进西装内袋,指节叩了叩保险箱,"明晚六点,帮我约英国商会的哈罗德先生和花旗银行的威尔逊经理。
就说顾某备了西湖莼菜羹,想讨教些'跨国贸易的门道'。"
苏若雪舀粥的手顿住,腕间铜哨轻响:"你要拿自己当饵?"
"不是饵。"顾承砚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唰唰写地址,"是砝码。"他笔尖点着虹口方向,"山田要动我,得先算算动了之后,英国佬的丝绸订单断供谁损失大,花旗的纺织贷款坏账谁来填。"他抬眼时,眼底有星子在跳,"更要紧的是——"他拍了拍内袋,"我这几天让阿福整理的,日商渗透租界企业的账本副本,得让他们看看分量。"
苏若雪望着他条理分明的眉眼,突然伸手抚平他西装领口的褶皱:"我这就去发请帖。"她转身时又顿住,"今晚...我陪你。"
顾承砚握住她欲收未收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铜哨的刻痕——那是三年前他醉酒摔碎算盘,她蹲在地上捡碎片时划的。"你该睡会儿。"他放轻声音,"明早还要去码头盯新到的意大利织机。"
苏若雪没说话,只是将热粥推到他手边,转身时带起一阵茉莉香。
顾承砚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低头舀了口粥——甜糯的桂圆在舌尖化开,像颗定心丸。
他摸出钢笔在宣言背面写备注,笔尖落下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次日傍晚,百乐门的水晶吊灯在顾承砚肩头投下碎金。
他站在包厢门口,看着哈罗德先生扶着银头拐杖走进来,威尔逊经理的西装前襟别着花旗银行的徽章,正和跑堂的伙计比划着要加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