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真相浮出,破局之始(第2页)

 他望着苏若雪被雨水打湿的旗袍,想起她今早说"等打完仗要让全中国人穿顾家绸"时眼里的光,又想起刀疤男说的"栽赃抗日分子",喉间的苦杏仁味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烧般的热。

 "吴兆麟想借我们的手,引出真正的情报网。"他把弹壳揣进西装内袋,转身看向青鸟,"而野村次郎...想借吴兆麟的手,把水搅得更浑。"

 苏若雪摸出丝帕给他擦脸,帕子上还留着她惯用的茉莉香:"那我们?"

 顾承砚望着江面上浮动的雨雾,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悠长而沉闷。

 他突然笑了,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既然是局,总要有个破局的人。"他看向青鸟,"把这两个'俘虏'送回巡捕房,就说我们在码头抓了两个偷运鸦片的。"又转向苏若雪,"你回商会,让老周把那批运往南京的丝绸提前三天出货——"他指节敲了敲装弹壳的口袋,"要让吴兆麟的人看见。"

 青鸟解下斗笠拧水,竹篾上的雨水落进青石板缝,像滴进了深潭:"你是要..."

 "引蛇出洞。"顾承砚整理好西装领口,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领结上,晕开个深灰色的圆,"他们以为自己在下棋,可这棋盘...该换个执子的人了。"

 码头上的雨还在下。

 顾承砚望着江对岸渐起的晨雾,听见苏若雪的轿车发动声,青鸟押着两个便衣往巡捕房走的脚步声,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擂响的战鼓,一下,一下,震得胸腔发烫。

 他摸出怀表,七点五十九分。

 离约定的十点,还有两小时零一分钟。

 足够他,布一个更大的局。

 顾承砚的皮鞋跟叩在商会木楼梯上时,水痕在橡木板上洇出蜿蜒的线。

 二楼办公室的煤油灯被穿堂风晃得一跳,苏若雪正伏在案前写毛笔字,砚台里的墨汁泛着乌光,她抬头时发梢还滴着雨,"回来了?"

 "吴兆麟的人比想象中急。"顾承砚解下湿西装搭在椅背,袖扣磕在红木桌上发出轻响。

 他望着苏若雪笔下"安全协议"四个字,墨迹未干,"电报局那边查到了?"

 "野村次郎今早给吴宅送了三箱瓷器。"苏若雪将狼毫笔搁进笔山,指节沾着墨渍,"我让阿福盯着码头货单——瓷器箱号和上月三井洋行走私军火的船次对得上。"她从抽屉里抽出叠报纸,最上面是《申报》社会版,"这是近三个月吴兆麟出席的'中日亲善'茶会名单,银行、纺织、航运界的头面人物都在,除了..."

 "除了拒绝和日商合作的那七家。"顾承砚接过报纸,目光扫过被红笔圈起的名字,"上周陈记米行的仓库失火,前天张记布庄的伙计被巡捕房'请去喝茶'——吴兆麟这是在立规矩。"他把报纸拍在桌上,纸页发出脆响,"所以他要抓我们的现行,坐实'抗日分子'的罪名,再借工部局的手清场。"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鸟掀开门帘进来时,斗笠上的水珠子落了满地,他解下腰间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巡捕房的档案科我翻了。"油纸包展开是几页泛黄的文件,最上面盖着"军统上海站"的钢印,"吴兆麟三年前在南京受过特训,教官是戴笠的副官。"

 顾承砚的手指在文件边缘摩挲出褶皱。

 前世他研究民国经济史时见过类似档案,军统为筹措经费常与日商暗通款曲,"所以野村次郎给的军火,吴兆麟转手卖给军统?"

 "不止。"青鸟从怀里摸出枚铜纽扣,背面刻着"忠勇"二字,"我在码头老槐树洞找到的,和军统行动队的制服扣一模一样。"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今天那两个便衣,刀疤男的靴底有'福记鞋庄'的印记——福记老板是军统的线人。"

 苏若雪的手指突然攥紧桌角。

 她想起今早去电报局时,有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总在她身后三步远,现在想来,那人走路时右肩微沉,和档案里军统特工"右肩受过枪伤"的特征分毫不差。"所以这局里不只有日商和汉奸,还有军统在搅局?"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顾承砚抓起铜纽扣对着灯光,"野村要清剿抗日力量,吴兆麟要借日商壮大势力,军统要拿军火换钱——可他们都忘了,棋盘上还有第三种人。"他看向苏若雪,"协议草案写好了?"

 "写好了。"苏若雪打开抽屉,取出份烫金封皮的文件,"英国商会的霍克律师改了三版,重点在第三条:'若顾氏遭非法侵害,吴兆麟需以名下产业赔付三倍损失',第九条加了'协议内容若泄露,违约方需公开道歉并承担法律责任'。"她把文件推过去,封皮上"顾氏绸庄·吴记洋行安全协议"几个字在灯下泛着冷光,"我还联系了《新闻报》的陈主编,他说只要我们给个暗号,头版能留到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