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全能巴图鲁

第27章 苏婉娘的好奇(第2页)

 “末将在!”墨罕踏前一步,手按刀柄,杀气腾腾。

 “此等辱及我夫人,败坏法纪,妄议本王,其行可诛,其心当剐!依我石洲军法,该当如何处置?”顾远的声音如同宣判。

 墨罕狞笑一声,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回少主!当剥皮实草,悬于城门!或剜眼拔舌,投入蛇窟!亦可五马分尸,以儆效尤!”他每说一种酷刑,苏家三人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苏小宝更是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裤裆瞬间湿了一片,骚臭弥漫。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苏有财和王氏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小宝不懂事!王爷饶命!王妃饶命!”他们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灭顶的恐惧。

 乔清洛适时地拉了拉顾远的衣袖,声音带着恳求:“夫君~…墨罕将军说的…太吓人了。看在…看在婉娘妹妹的份上吧。妹妹刚入府,若父母兄弟遭此横祸,叫她如何自处?妾身…妾身也受不得惊吓呢。”她再次强调了“婉娘妹妹”,将苏婉娘推了出来。

 顾远“犹豫”了一下,仿佛被爱妻的话打动。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瘫软如泥、散发着恶臭的苏家三人,最终冷哼一声:“哼!若非清洛求情,今日定将尔等挫骨扬灰!滚!立刻滚出我府!若再让本王看到你们…”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王爷!谢王妃!谢…谢婉娘!”苏有财和王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尿裤子的儿子,如同丧家之犬般,拖着哭嚎的苏小宝,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如同阎罗殿般的王府。真是来时有多嚣张,去时就有多狼狈……

 风波平息。顾远拥着乔清洛,低声安慰着,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婉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父母兄弟仓皇逃离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那对璧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心中翻涌着屈辱、后怕、羞耻,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她默默地对着顾远和乔清洛的方向,深深福了一礼,低声道:“谢王爷,谢王妃姐姐。”声音干涩。

 顾远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拥着乔清洛转身离去,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苏婉娘独自走回听雨轩。冰冷的房间,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而迷茫的脸。父母的无耻贪婪,让她羞愤欲死。顾远的雷霆手段和深不可测,让她心生畏惧。乔清洛的聪慧从容和那份…似乎真切的“维护”,让她心绪复杂。

 然而,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顾远刚才引经据典、舌战“三愚”时那渊博自信、光芒四射的模样;浮现出他面对乔清洛时,那瞬间化冰为水的极致温柔;还有昨夜那碗温热的肉羹…

 这个契丹男人…他暴烈如雷霆,却又似乎…并非全然冷酷无情?他厌恶这场联姻,却似乎…并未迁怒于自己这个工具?他甚至是个…懂得中原的圣贤之道,谈吐风雅远胜书生?

 铜镜中的女子,眼神依旧哀伤,但那死寂的冰层深处,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对那个陌生而强大的丈夫的探究欲和…微弱的好奇心,如同初春冻土下挣扎的草芽,悄然萌生。她不再是心如死灰,而是陷入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迷茫,却也隐隐带着一丝…奇异悸动的情绪旋涡之中。

 日头懒洋洋地落下,吝啬地洒下几缕稀薄的光,驱不散城南深巷里淤积的阴冷与湿霉。巷子深处,那股子浓烈到刺鼻的陈醋酸气,却像生了根般牢牢霸占着每一寸空气。林家醋坊那褪了色的“陈年老醋”布招子,在无精打采的晨风里蔫蔫地晃荡。

 苏有财佝偻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婆娘王氏,往日里那股子刁钻刻薄的劲头早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死死攥着身边苏小宝的胳膊。苏小宝的模样最是狼狈,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全靠王氏死命拽着才没瘫下去,眼神涣散,透着一股惊弓之鸟的呆滞。

 “爹…娘…”苏小宝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带着哭腔,“那顾远那个蛮子…真…他…他真敢?”

 孙氏猛地一哆嗦,指甲几乎掐进儿子肉里,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闭嘴!小祖宗!求你别再提了!快走!快走啊!那顾王爷…那是真阎王!他那眼神…娘想起来就浑身发冷!再不走,咱娘仨都得交代在这石州城!”

 苏有财喘着粗气,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惊惶:“你娘说得对…小宝,听爹的,忍下这口气!回汾州!回咱的地盘!离这煞星远远的!他顾远再横,手也伸不到咱汾州府去!等回了家就好了…”

 恰在此时,林家醋坊那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身影端着个粗陶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正是林秀儿。十九岁的姑娘,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身形纤细,如同早春抽芽的柳条。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脖颈,几缕碎发被汗意贴在额角。黄昏的光恰好落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清秀的轮廓,眉眼间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干净,像山涧里未被沾染的清泉。她将盆里的醋渣倒在墙角,直起身,抬手擦了擦汗,露出袖口一截细细的手腕。

 苏小宝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了林秀儿身上。那眼神里的贪婪和邪念,像毒蛇的信子般“嘶”地窜了出来。他脸上肿胀的肌肉怪异地抽动了一下,竟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像…真像…”他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喉结滚动,声音嘶哑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爹…娘…你们看…像不像…那个…李家的小寡妇?”

 苏有财和王氏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看清林秀儿那清秀怯弱的模样,两人心头同时一咯噔。王氏想起几年前那个被儿子折磨得投了井的小媳妇,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小宝!你疯了!”王氏惊惧地低吼,用力拖拽儿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快走!”

 苏小宝却像脚下生了根,猛地甩开王氏的手。李家小寡妇临死前那双盛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与眼前这双清澈懵懂、带着一丝好奇望过来的眸子,在他混乱又残暴的脑海里诡异地重叠了。一股压抑已久的、被顾远踩进泥里的屈辱和暴戾,混合着某种扭曲的占有欲,轰然冲垮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小娘子…”苏小宝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三晃地朝着林秀儿逼了过去,脸上挂着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狰狞可怖的笑,“倒醋呢?累不累啊?哥哥帮你…嗯?”他那只手,竟直接朝着林秀儿端着陶盆的手腕摸去,带着赤裸裸的轻佻。

 林秀儿吓得“啊”一声低呼,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后退一步,手里的陶盆差点脱手,残余的醋液溅湿了苏小宝本就肮脏的衣襟。她小脸煞白,紧紧抱着陶盆护在胸前,声音发颤:“你…你是谁?想干什么?别过来!”

 “哟嗬?还挺辣?”衣襟被污,苏小宝非但不恼,反而像是被猎物反抗激起了更大的兽性,那只肿胀的眼睛里凶光毕露,“哥哥喜欢你这样的!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他涎着脸,再次伸手,目标直指林秀儿因惊惧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滚开!”林秀儿带着哭腔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将陶盆狠狠砸向苏小宝伸来的爪子。

 哐当!陶盆砸在苏小宝手臂上碎裂,醋液混着碎陶片溅开。手臂上的刺痛彻底点燃了苏小宝的凶性。

 “给脸不要脸的贱人!”苏小宝彻底撕下了那点可怜的伪装,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非办了你不可!”他像一头发狂的野猪,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小宝!住手!”苏有财魂飞魄散,想上前阻拦。

 “老头子!你管他干什么!”王氏却一把死死拽住了丈夫的胳膊,她那双刻薄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醋坊破旧的门脸,又看看儿子那张因暴戾而扭曲的脸,再看看吓得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林秀儿,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膨胀。她压低声音,急促地在苏有财耳边道:“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憋着火呢!眼看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让他痛快痛快怎么了?一个破醋坊的丫头,能被我们小宝看上,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跟着我们回汾州,吃香喝辣,不比在这破地方强百倍?”

 苏有财被婆娘一番歪理邪说搅得脑子发懵,看着儿子疯狂的模样,再想到顾远那冰冷的眼神,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也涌了上来。是啊,都要跑了,儿子带个民女解闷,天经地义!顾远还能追到汾州不成?他咬了咬牙,不再阻拦,反而跟着王氏,像两只看准了腐肉的秃鹫,一步步逼近了醋坊门口。

 “秀儿!秀儿怎么了?”一个苍老惊惶的声音从醋坊里传来。老林头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地拄着拐杖奔了出来。看到女儿被一个满脸凶相的陌生男人堵在门口,而另外两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男女正虎视眈眈地逼近,老林头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踉跄着扑上前,一把将女儿死死护在自己佝偻的身躯后面,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拐杖,对着苏有财和王氏颤声道:“两位…两位贵人!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啊!”

 苏有财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摆出点“体面人”的架势,可惜那惊魂未定的眼神和狼狈的形容,只显得更加滑稽可憎。“老头,别不识抬举!”他挺了挺佝偻的腰板,“我们是左谷蠡王的岳父岳母!这位,”他指了指旁边喘着粗气、眼神像饿狼般盯着林秀儿的苏小宝,“是我们家少爷!看上你女儿,是你林家祖坟冒青烟了!快说,你女儿可曾许配人家?”

 老林头看着苏小宝那恨不得生吞了女儿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但护着女儿的手却更紧了:“没…还没…但是…但是秀儿有心上人了!是…是个顶好的后生!过些日子就要…”他话没说完,就被王氏尖利的声音打断。

 “心上人?那就是没婚配咯?”王氏三角眼一翻,嘴角撇着刻薄的弧度,“十九了?老姑娘了!还挑什么挑?我们少爷肯要她做妾,那是她天大的造化!”她说着,从怀里摸索着掏出几块散碎银子,带着施舍般的轻蔑,“哐当”一声扔在老林头脚边的泥地上。“喏!拿着!算是聘礼了!赶紧收拾收拾,让你女儿跟我们少爷走!”

 “不!不!!”老林头看着地上的碎银,如同看到了毒蛇,浑浊的老泪瞬间涌了出来。他非但没去捡,反而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像一堵摇摇欲坠的老墙,死死挡住身后的女儿。“贵人!求求你们!放过秀儿吧!她不能跟你们走啊!老头子我就这一个女儿…求求你们了!”他声音嘶哑凄厉,带着绝望的哭腔,扑通一声就要跪下磕头。

 “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苏小宝早就按捺不住,积压的暴戾和方才被拒的羞恼彻底爆发。眼看老林头挡在前面,他怒吼一声,像一头蛮牛般狠狠撞了过去!他虽被顾远教训得够呛,但对付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爹——!”林秀儿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的骨头断裂声清晰响起。

 老林头如同一个破败的草袋,被苏小宝撞得离地飞起,又重重摔在醋坊门口冰冷的青石台阶上。他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脸瞬间因剧痛而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混着泥土滚落,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有身体在剧烈地抽搐。一根断裂的肋骨,刺穿了单薄的衣衫,在肋下顶出一个可怖的、带着血痕的凸起。

 “爹!爹啊!”林秀儿魂飞魄散,哭喊着就要扑过去。

 “站住!”苏小宝狞笑着,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把揪住林秀儿的头发,将她狠狠拽了回来,痛得林秀儿惨叫一声。他另一只沾着泥污和血迹的手,像铁钳般猛地扼住了地上老林头脆弱的脖颈!

 老林头的嗬嗬声戛然而止,脸憋得由红转紫,眼球痛苦地向上翻起,布满青筋的双手徒劳地抓挠着苏小宝的手腕。

 “小贱人!”苏小宝凑到林秀儿耳边,灼热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惨白的脸上,声音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看清楚!这老鬼的脖子,在我手里!现在,立刻!给老子做点让我高兴的事!脱!一件一件,给老子脱干净!慢一点,犹豫一点…”他手上猛地加力,老林头的喉咙里立刻发出濒死的咯咯声,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我就一点一点捏碎他的骨头!让他死都死不利索!听明白了吗?!”

 极致的恐惧像冰水瞬间淹没了林秀儿。她看着父亲紫涨濒死的脸,听着那可怕的咯咯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色。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颤抖的手,开始机械地、一点点地解开自己粗布外衣的盘扣。每解开一颗,都像是用钝刀子割着自己的心……

 粗布外衣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同样洗得发白的单薄中衣。寒风立刻透过薄薄的布料,刺得她浑身颤栗。

 “快点!磨蹭什么!”苏小宝不耐烦地催促,扼住老林头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林秀儿闭上眼,泪水汹涌得更凶,牙关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她颤抖的手指,又伸向中衣的系带…

 早在苏家三人到醋坊时候,昏暗的柜台后,小伙计二栓子正埋头擦拭着算盘上的灰尘,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那不寻常的动静。他看见那三个形容狼狈、明显带着惊惶的男女停在了店门口,尤其是那个年轻男人,那双眼睛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粘在了正端着醋盆出门的林秀儿身上。

 二栓子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得那眼神——那是饿狼盯上羔羊时才有的贪婪和暴戾,混杂着一种扭曲的兴奋,绝不是什么善意的欣赏!他立刻想起前些日子城里传闻,汾州来的苏家少爷苏小宝,就是个仗势欺人、好色成性的恶霸。再看那对老夫妇,虽也狼狈,眉宇间却残留着刻薄与纵容。

 秀儿姐!二栓子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可是亲眼见证秀儿姐和那位威风凛凛的赤磷卫晁爷是如何情投意合的!他二栓子就是那个跑腿传话、递送小物件、甚至帮晁爷约秀儿姐在城隍庙后头柳树下悄悄见面的“红娘”!晁爷待秀儿姐如珠如宝,每次来打醋,那刚硬的脸庞都会柔和下来,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要是秀儿姐被这恶棍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二栓子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擦算盘,耳朵却竖得老高。当听到苏小宝那带着淫邪调笑的“小娘子…哥哥帮你…”,看到他那伸向秀儿姐的脏手时,二栓子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趁着苏小宝的注意力全在林秀儿身上,老林头也冲出去护女的混乱当口,像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缩身溜进了柜台后的里间。他不敢走正门,猛地推开后窗,毫不犹豫地翻了出去,落地后撒腿就跑!他记得清清楚楚,晁爷曾叮嘱过他,若有万分紧急之事寻他,可去城南“王记铁匠铺”隔壁那条死胡同,对着第三块松动青砖敲三长两短,自会有人接应!那是赤磷卫在城南的一个隐秘联络点!

 二栓子瘦小的身影在狭窄曲折的城南巷道里狂奔,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膛。他撞翻了巷口一个卖菜老妪的篮子也顾不上道歉,只留下一句带着哭腔的“对不住!救命啊!”,身影已消失在下一个拐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秀儿姐有危险!要找到晁爷的人!

 当他终于冲到那不起眼的死胡同,找到那块松动的青砖,用尽全身力气,哆哆嗦嗦地敲出那约定的三长两短暗号时,汗水已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肺里火烧火燎。

 几乎在他敲完的瞬间,胡同阴影里如同鬼魅般闪出一个精悍的灰衣汉子,眼神锐利如鹰:“何事惊慌?”

 “快!快告诉晁爷!”二栓子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奔跑而嘶哑变形,“林家醋坊!秀儿姐!汾州苏家那个恶少苏小宝…带人堵住秀儿姐了!要…要强抢!林老爹…林老爹被打了!快去啊!晚了就来不及了!”他语无伦次,但“林家醋坊”、“林秀儿”、“苏小宝”、“强抢”这几个关键词已足够致命!

 灰衣汉子脸色剧变,再无半分犹豫,只低喝一声:“知道了!你躲好!”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胡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间,速度比二栓子快了何止十倍!他的目标明确——直奔石州城核心,顾帅府!

 顾远刚刚结束了安排,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步出气氛肃杀的书房,正想着去后院看看清洛。想到她那双清澈又带着点倔强的眼睛,顾远冷硬的心底便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柔软。他下意识地捻了捻袖口,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早上替她拂去肩上落花时,那若有似无的馨香。苏家那摊子腌臜事带来的余怒未消,但此刻,他只想暂时抛开这些烦扰,去陪陪那个能让他心绪平静下来的人。

 刚走到前院回廊,一阵急促到近乎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赤磷卫劲装的亲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近前,单膝跪地,脸色煞白,声音因极度的惊怒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晁统领!不好了!城南急报!林家醋坊…林姑娘…她…她…”

 正侍立在顾远身侧,刚准备去巡视城防的晁豪,原本沉静如渊的面容瞬间凝固。当听到“林家醋坊”、“林姑娘”这几个字时,他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说清楚!秀儿怎么了?!”晁豪一步跨到那亲兵面前,声如炸雷,铁钳般的手几乎要将那亲兵的肩骨捏碎!他眼中瞬间布满骇人的血丝,方才的沉稳荡然无存,只剩下山崩海啸般的惊怒!

 亲兵被晁豪的气势所慑,强忍着剧痛,语速飞快地嘶喊:“是…是那苏小宝!带着他父母,强闯醋坊!打伤了林老爹!正…正要对林姑娘用强!咱们城南的兄弟接到醋坊伙计冒死报信,立刻传讯过来了!帅爷!晁统领!快啊!”

 “苏!小!宝——!!!”

 晁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里蕴含的暴怒、心痛和毁灭一切的杀意,让整个前院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动的蚯蚓,双目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猛地转身,“锵啷”一声,腰间的长刀竟已出鞘半尺,森寒的刀光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少主!”晁豪猛地看向顾远,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和恳求。无需多言,那眼神已说明一切——他要杀人!立刻!马上!

 顾远脸上的最后一丝疲惫和柔色瞬间消失无踪。听到“苏小宝”、“用强”这几个字眼的瞬间,一股比冰原寒风更刺骨的杀意从他眼底深处轰然爆发!苏家!又是苏家!前脚刚在府里对清洛言语不敬,后脚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占他心腹爱将的未婚妻?!这已不是简单的冒犯,这是对他顾远、对他麾下将士最赤裸裸的践踏!是把他顾远的脸面按在泥地里反复摩擦!

 同时,清洛那苍白隐忍的小脸,苏家夫妇那虚伪贪婪的嘴脸,也清晰地浮现在顾远眼前。一股积压的邪火混合着为部下撑腰的滔天怒意,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胸中奔腾冲撞!只挖苦几句就放他们走?太便宜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了!

 “备马!”顾远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的森寒命令,瞬间穿透了前院凝滞的空气,“赤磷卫!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