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全能巴图鲁

第62章 辽东的雄起(第3页)

 顾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坚定:“知道了。晚宴…她若不愿来,不必勉强。让孩子们开心些。”

 “是。”金牧点头。

 “泽生,”顾远又看向神医,“清洛身体亏虚,赫儿又早产体弱,还得劳你多费心调理。需要什么珍稀药材,尽管开口,让阿鲁台的人去寻。”

 “族长放心,夫人和小公子的身体,包在泽生身上。”田泽生郑重承诺。

 夜幕降临,营地点燃了无数的篝火,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烤全羊的香气浓郁得化不开,马奶酒、烈酒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巨大的空地上,族人们围着一堆堆篝火席地而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悠扬的马头琴声,粗犷的呼麦,欢快的舞步,汇成一曲生机勃勃的草原交响。

 顾远坐在主位最大的篝火旁,金牧、田泽生、墨罕、晁豪、赤枭、铁鹰、铁狼、阿鲁台、扎哈、乞答孙乙涵等核心环绕左右。各部长老都尉也各自在属下部众的簇拥下开怀畅饮。墨罕身边坐着苗疆女子阿箬和他们的女儿,晁豪小心地扶着已有身孕的林秀儿,赤枭被他的三个女人争相倒酒,铁狼和两个女人笑闹着,铁鹰搂着他金发碧眼的波斯姑娘低声说着什么。连一向阴沉的阿鲁台,脸上也难得地松弛下来。

 顾远端着银碗,接受着部将和长老们一波又一波的敬酒。他豪爽地一饮而尽,与众人谈笑风生,回忆着草原上的童年趣事,讲述着石洲的惊险经历(自然隐去了最敏感的部分),畅想着部族未来的强盛。火光映照着他年轻俊朗又带着几分邪气的脸庞,此刻的他,是部族当之无愧的中心,是众人仰望的雄主。

 “少主!”晁豪喝得满脸通红,搂着顾远的肩膀,“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回到草原,喝咱自己的酒,吃咱自己的肉,还有这么多好兄弟!比在石洲那鸟地方提心吊胆强百倍!以后就跟着你,在这辽东扎下根,生一堆崽子,过安生日子!”

 “就是!少主!有您在,咱们谁也不怕!”赤枭也大声附和。

 “安生日子?”顾远大笑,眼中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拍了拍晁豪,“好兄弟,安生日子,不是等来的,是打出来的!王庭的差事还没完,这辽东…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不过,”他举起酒碗,声音洪亮,“只要我们兄弟齐心,百兽咆哮,赤磷如血,管他什么豺狼虎豹,敢来觊觎,定叫他有来无回!干他娘的!干!”

 “干!!!”群情激昂,酒碗碰撞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这极致的喧嚣与欢乐中,顾远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营地边缘那座最温暖也最安静的毡包。他知道,他的乔清洛没有出来。她能听到这震天的欢呼,能闻到这诱人的肉香酒气,但她心中的家园,早已化为石洲的灰烬。这份隔阂,如同冰冷的河水,在这热烈的篝火旁静静流淌。

 他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们。顾??被乞答孙乙涵扛在肩头,小脸兴奋得通红,看着热闹的歌舞。春杏靠着拔汗那,抱着顾攸宁,小丫头被火光和音乐吸引,咿咿呀呀地拍着小手。而乔清洛的毡包里,只有她和怀中安静吮吸着骆驼奶的顾明赫。当顾远的目光与正在逗弄妹妹的顾??偶然相遇时,那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一些,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顾攸宁,看向那面母亲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对弟弟方向的警惕。

 顾远心中那根名为“家”的弦,又被狠狠拨动了一下,带来尖锐的痛楚。他仰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滚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那份冰冷的愧疚。为了部族的欢呼,他牺牲了爱妻的家园和安宁;为了更宏大的棋局,他让幼子在这襁褓中便承受颠沛和潜在的忽视。这份代价,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

 晚宴进行到高潮,气氛愈发热烈。顾远暂时抛开心事,起身走入狂欢的人群,与族民同乐。他拍着老人的肩膀问候,摸着孩子的头鼓励,与战士们角力摔跤,甚至接过马头琴,即兴拉了一段苍凉又激昂的曲子,引得满场喝彩。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强大、亲和、深受爱戴的族长角色。

 深夜,喧嚣渐歇。大部分族人带着满足的醉意沉沉睡去。顾远的金帐内,灯火通明,却只剩下寥寥数人:金牧、墨罕、阿鲁台、乞答孙乙涵。

 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顾远毫无醉意、清醒得可怕的脸庞。方才的豪迈欢愉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沉的冷静与算计。

 “阿鲁台,王庭那边,有何新动静?”顾远的声音低沉。

 “回族长,”阿鲁台如同阴影中的毒蛇,“大汉耶律阿保机对我们的‘厚礼’极为重视,已召集心腹日夜研讨那些技术图纸。太子耶律德光最为积极,多次派人打探我们安置情况,似有拉拢之意。但阿保机的疑心未减,我们营地外围,至少有五股来自不同方向的探子,有王庭侍卫司的,也有太子东宫卫的,甚至…可能还有述律平皇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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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意料之中。”顾远冷笑,“让他们看!看我们如何安顿族民,如何操练兵马!金牧,宴会过后,将我们带来的部分新式农具和改良织机,‘不经意’地展示给那些前来‘慰问’的王庭使者看,让他们知道,我们带来的不仅是杀人的技术,更有生财养民之道。示之以弱,更要示之以‘用’。”

 “明白。”金牧点头。

 “乞答孙乙涵,”顾远看向最勇猛的战士,“天罡三十六煞,挑五个最机敏、最擅伪装的,由阿鲁台安排,想办法混进王庭侍卫司或者太子东宫卫,不要急着动手,先扎根,获取信任,我要知道王庭核心的一举一动!”

 “是!族长!”乞答孙乙涵眼中精光一闪。

 “墨罕,”顾远最后看向最信任的赤磷卫统领,“家眷营的防卫,再提升一个等级。尤其是清洛和孩子们那里,落英、流沙的人手配合你的亲卫,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许眨一下!我不容许她们有任何闪失!”

 “族长放心!除非我赤磷卫死绝,否则无人能惊扰夫人和公子小姐!”墨罕斩钉截铁。

 一道道指令在深夜的金帐中发出,冰冷、精准、暗藏杀机。辽东的草场,在篝火熄灭后,显露出它作为新棋盘的本质。顾远站在帐门处,望着外面沉寂的营地和远处深邃的夜空。部族暂时的安乐是他用铁血手腕和冷酷算计换来的堡垒,而堡垒之外,是契丹王庭的猜忌漩涡,是中原诸镇可能的报复暗流,是草原上其他虎视眈眈的饿狼。

 他爱契丹,爱他的部族,这份爱炽热而深沉。但这份爱,包裹在层层算计、冷酷取舍和无法言说的背叛之中,呈现出一种复杂而邪异的底色。他心中对乔清洛的愧疚与对孩子们的爱,如同冰层下的暗流,与对部族的责任和野心激烈地冲撞着……

 “家?…”他低声自语,寒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石洲不是家,辽东…会是吗?”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为了身后这片营地的安宁,为了毡包里那个对他怨怼却割舍不下的女人和懵懂的孩子们,他必须在这荆棘密布的棋局中,继续前行,用他的“正”凝聚力量,用他的“邪”扫除一切障碍。辽东的夜,漫长而寒冷,顾远的征程,也才刚刚开始。他转身走回帐内,背影融入跳动的烛火与深沉的暗影之中,坚定,孤独,又充满了危险的力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