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全能巴图鲁

第8章 冰雪消融,月下定情(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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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开了顾远冰封的心防!

 远哥哥……

 多久了?多久没有人这样叫他了?

 八年前,在苗疆温暖的竹楼里,那个如同火焰般热情奔放、最终却因他而凋零的阿古拉,最喜欢这样叫他,带着少女的娇憨和依恋。

 在他十八岁那场盛大却注定悲凉的婚礼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阿茹娜,在新婚之夜羞红着脸,也爱这样唤他,带着新嫁娘的憧憬与温柔。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最纯粹的时光,是初恋的青涩与幸福,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意气风发。

 然而,短短八年,天翻地覆!阿茹娜死于难产,阿古拉为他香消玉殒,乔清洛生死不明……“远哥哥”这个称呼,连同那份被珍藏在心底的温暖与悸动,早已随着亲人的逝去和命运的残酷碾压,被他深深地、痛苦地埋葬在记忆最冰冷的角落,不敢触碰,不忍回忆。

 此刻,这个声音,这个称呼,从这个他初识不久、却勇敢闯入他混乱世界的少女口中唤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时空般的魔力,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那被强行压抑、冰封了八年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顾远猛地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身边的乌尔托娅。月光下,她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晕,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种无畏的、近乎悲悯的温柔。那声“远哥哥”,仿佛不是简单的称呼,而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他尘封已久的、对温暖与爱最原始的渴望和……恐惧。

 内心的冰封,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顾远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规劝:“你……你这姑娘……傻不傻啊?”他看着乌尔托娅,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踏入深渊的无知者,“我……我比你大好几岁!我……我孩子都有三个了!跟过我的女人……三个……全死了!阿茹娜、阿古拉、清洛……她们……她们都……”他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我天生……就是这命!克亲克妻的煞星命格!你娘说得对啊!听你娘的,嫁她给你选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多好!跟着我?呵……说不定哪天……你就跟清洛一样……尸骨无存了……你……你真傻啊……”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既是说给她听,更是对自己命运的控诉和诅咒。他希望她能退缩,希望她能清醒,希望她能远离他这个注定带来不幸的旋涡。

 然而,乌尔托娅的反应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没有反驳,没有辩解,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动摇。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明亮的眼眸始终温柔地注视着他,仿佛能包容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自厌、所有的绝望。

 然后,她做了一个大胆得让顾远都为之屏息的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涩,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地、轻轻地抚上了顾远的脸颊。指尖划过他冰冷皮肤上细密凌乱的胡茬,那粗粝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顿,随即更加轻柔地抚摸着,仿佛在安抚一头受伤的猛兽。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不管。”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如同玉珠落盘,敲在顾远混乱的心弦上,“我不怕。”

 她的目光迎着他痛苦迷茫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我只知道,远哥哥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很痛苦。痛苦得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了。”

 “我不想知道那些过去有多沉重,也不想知道未来有多危险。”

 “我只知道,”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回忆的暖意和感激,“是你,在我一生中最绝望的一天,像天神一样降临,用雷霆手段碾碎了巴哲尔那个恶魔!是你,给了我希望,救回了我的自由!让我不用像货物一样被他霸占!”

 “我只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觉得我们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我的心告诉我,这就是缘分。你的后方,你的家人,我一定能为你分担,一定能照顾好!”

 “我只知道,我看到你,心里就装不下别人了。你就是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你的强大,你的神秘,你的冷酷下藏着的温柔,你对部族未来的思考……都让我着迷!我就喜欢这样的不同!”

 “安逸?”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草原女儿的骄傲和决绝,“只要跟着你,要饭都行!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刀山火海我也不怕!死?呵,远哥哥,你怕吗?”

 最后一句反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顾远混乱的脑海!

 “死?呵,远哥哥,你怕吗?”

 怕?他顾远怕过什么?从十四岁就跟着叔公踏上战场,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怕的是失去!是辜负!是看着至亲至爱因他而死却无能为力!

 乌尔托娅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碎了他为自己构筑的、名为“不幸”和“保护”的囚笼!她看到了他的痛苦,却选择无视那所谓的“煞星命格”;她感激他的拯救,更被他的“不同”深深吸引;她不在乎世俗眼光,不畏惧生死险途,只求能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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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纯粹、勇敢、无畏的爱意和信任,如同最炽热的熔岩,汹涌地冲击着他心中那块名为“乔清洛亏欠”的坚冰!裂纹在扩大,冰层在融化!

 顾远的心防,彻底被撼动了!他眼中的痛苦迷茫,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取代。他含泪望着眼前这个在月光下仿佛发着光的少女,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希冀:“为什么……为什么你甘愿受这委屈?我……我能给你什么?寤儿都四岁了,他懂事了……他如果不认你,你的委屈会有多大?我现在腹背受敌,强敌环伺,你跟着我……一定会受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他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问这残酷的命运。

 乌尔托娅笑了。那笑容如同初春草原上第一朵绽放的野花,纯净而明媚,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没有回答“为什么”,而是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了顾远宽厚却微微颤抖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充满了依赖和信任。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草香,拂过他的颈侧。然后,她抬起手,用温热的指腹,极其温柔地、一点一点地擦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长生天告诉我,”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轻柔却充满了某种笃定的力量,如同在诉说一个古老的预言,“远哥哥这样的英雄,不能孤独。”

 “长生天也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女的甜蜜和羞涩,“我的意中人,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远哥哥,别怕嘛,”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而充满活力,像是在哄一个不安的孩子,“寤儿比我弟弟乌尔善还小呢,以后啊,我就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儿子来疼!你襁褓中的小女儿攸宁,也是我的女儿!远哥哥的骨肉,就是我的骨肉!我会用我的命去护着他们!”

 “远哥哥心里的苦,”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无比的认真和心疼,“我帮你分。一个人扛着,太重了。”

 “我就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儿子来疼!”

 “远哥哥的骨肉,就是我的骨肉!”

 “远哥哥心里的苦,我帮你分。”

 这朴实无华却字字千钧的话语,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终于彻底冲垮了顾远心中最后一道冰堤!她那毫不介怀、主动接纳他过往的态度,她那分担痛苦、共担未来的决心,她那将他的孩子视为己出的承诺……像一道光,照亮了他黑暗绝望的心房!

 乔清洛的亏欠依然沉重如山,但那块冰,在托娅这温暖而坚定的泉水流淌下,开始真正地、不可逆转地融化了。不是遗忘,而是……被新的希望和承诺所包裹、所抚慰。

 顾远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流包裹、融化。那是一种被理解、被接纳、被坚定选择的震撼和感动。他颤抖着,缓缓抬起手,不是推开她,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握住了乌尔托娅那只为他擦拭泪水的手。

 那是一只属于少女的手,纤细却并不柔弱,带着练箭留下的薄茧,此刻正被他冰冷的大手包裹着。

 “你……”顾远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破碎,而是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颤抖,“你真的……不怕?不怕跟着我……流不完的眼泪?那眼泪……会比我现在流的……多得多……”

 乌尔托娅感受到他手掌的力度和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和勇气。她抬起头,离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狡黠而灿烂的笑容,如同暗夜中最明亮的星辰:

 “嗤……”她轻笑出声,笑声清脆悦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那这眼泪,一定是滋润远哥哥的泉水啊!让远哥哥这棵大树,长得更高更壮,为我们遮风挡雨!”

 这充满生机与乐观的比喻,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智慧,瞬间击中了顾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怔怔地看着她月光下明媚的笑靥,看着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意和坚定,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力量,如同初春解冻的江河,奔涌在他四肢百骸!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感慨,吟诵了一句应景的唐诗:

 “举头望明月……”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而带着书卷气的声音立刻接上,流畅自然,如同珠联璧合:

 “低头思故乡!” 乌尔托娅接得又快又准,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看着顾远。

 顾远浑身剧震!他猛地看向乌尔托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