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下暖语(第2页)
“郎君……我是不是……病了?”乌尔托娅虚弱地睁开眼,看着顾远紧绷的侧脸,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不会的,托娅别怕。”顾远连忙收敛心神,柔声安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泽生马上就来了,他是神医,定能治好你。”
他心中暗自感叹:长生天垂怜!田泽生啊,前一个月深入辽东的深山老林,据说是去寻找几种罕见的、能解“忠魂酿”部分毒素的草药(这是顾远交代的秘密任务),前日才刚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人都瘦了一圈。没想到他刚回来,托娅就出事了。这时间点,巧得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不到一刻钟,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田泽生背着标志性的药箱,掀帘而入。他看起来二十多岁,身形略显臃肿挺拔,面容带着女真人的硬朗轮廓,眼神却有着契丹人的深邃和医者的沉静。长期的采药生活让他皮肤黝黑粗糙,但此刻脸上也带着一丝匆忙和关切。
“族长,夫人!”田泽生匆匆行了一礼,立刻走到榻前。
“泽生,快看看托娅!”顾远立刻让开位置,语气急切。
田泽生点点头,没有多言,在榻边的小凳上坐下。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乌尔托娅的脸色、眼神和舌苔,然后示意托娅伸出手腕。
他的三根手指轻轻搭在托娅纤细的手腕上,屏息凝神,指尖感受着那细微的脉搏跳动。顾远紧张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泽生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神情专注而凝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喜色的凝重。
“如何?”顾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田泽生站起身,对着顾远郑重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又隐含欣喜的笑容:“恭喜族长!贺喜族长!夫人此脉,往来流利,如珠走盘,应指圆滑,正是喜脉之象!夫人这是有喜了!”
“喜脉?!”顾远和乌尔托娅同时惊呼出声。
顾远是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担忧!他猛地看向托娅,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而乌尔托娅则是一脸茫然,随即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懵懂的喜悦。
“可是……可是夫人脉象初显,胎气尚弱,且夫人年轻,体质虽好,但根基未固,加之近日劳累,情绪波动剧烈,导致胎气上逆,心火引动胃气,这才有恶心呕吐、头晕乏力之症。”田泽生紧接着补充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此乃孕期常有的‘恶阻’之象,但夫人反应似乎稍重了些。尤其是……”他看了一眼顾远,又看了看榻上懵懂的乌尔托娅,加重了语气,“王爷,夫人!近期务必静心安胎,切不可再……再有激烈房事!否则,极易动及胎元,恐伤及胎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狂喜中的顾远,也让乌尔托娅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脸埋进毯子里。
顾远立刻追问:“泽生你诊断一下,托娅月事如何?”
乌尔托娅躲在毯子下,声音细若蚊呐:“……是迟了……迟了有……有十几天了……我以为……以为是最近天气转凉,又贪嘴多吃了些凉的,身子不爽利……就没……没在意……这几天也老是觉得……有点反胃,闻不得油腻味……也只当是……没睡好……”她越说声音越小,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懊恼。
顾远听完,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傻丫头!自己当真是粗心大意!也怪自己,明明有过经验,竟没及时察觉。他看向田泽生:“泽生,你诊断得对。是我疏忽了。”语气中带着自责。
田泽生摇摇头:“族长事务繁忙,夫人又是初孕,没有经验,情有可原。好在发现及时,夫人体质强健,胎象虽弱但根基尚稳,只要安心静养,按时服药,无有大碍。”他说着,走到桌边,打开药箱,取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张方子。
“这是安胎理气、和胃止呕的方子,以砂仁、苏梗、白术、黄芩为主,佐以少许陈皮、竹茹。药性温和,夫人可放心服用。每日一剂,早晚分服。另外,饮食需清淡温软,忌生冷油腻,多休息,少思虑,保持心情舒畅最为重要。”田泽生将药方递给顾远,仔细叮嘱道。
顾远接过药方,郑重道:“多谢泽生!我这就派人去抓药煎药。”他立刻唤来侍从,仔细交代了煎药事宜。
待侍从领命而去,顾远也跟着田泽生出了门准备去拿药,顾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沉稳可靠的神医,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拍了拍田泽生的肩膀:“泽生,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回来。”
田泽生谦逊地笑了笑:“族长言重了,分内之事。”
顾远看着他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的样子,想起他这次进山一去就是一个月,心中一动,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关切:“对了,泽生,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说?可有眉目了?你如今也是两部大长老,地位尊崇,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
这话一出,旁边刚走进来想汇报点婚礼细节的金牧,恰好听见了后半句。金牧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哎呀,兄长!您可问到点子上了!咱们的田大长老,那可是族里姑娘们眼里的香饽饽!医术高明,地位尊崇,人又稳重可靠!不过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揶揄地看着田泽生,“您猜他这次进山采药,为什么一去就是一个月?嘿嘿,这可不光是采药,更是‘采心’去了!培养感情呢!”
田泽生被金牧当顾远面戳破,那张向来沉稳、略带古铜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朵根都红透了,眼神躲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哪里还有半分大长老的威严,活像个被撞破心事的毛头小子。
“金……金牧!你……你胡说什么!”田泽生窘迫得差点跳起来。
顾远一看这情形,兴趣更浓了,笑道:“哦?还有这事?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有如此福气,能入我们田大长老的眼?”
金牧抢着说:“兄长!是个汉人姑娘!可俊了!心灵手巧得很!是泽生上个月在长白山深处采药时救下的!听说当时可惨了,被野兽追赶,还受了伤,一直扮作男子在流民里挣扎求生,担惊受怕的,差点就……”
田泽生见瞒不住,又羞又窘,只得低声道:“族长……别听金牧瞎说……是……是有这么回事。她叫……叫云娘,姓柳。确实……是我在采药途中救下的。她……她老家是幽州那边的,家里遭了兵灾,一路流亡,为了自保才扮作男子……吃了很多苦。我……我看她孤苦无依,又懂些药理,手脚也麻利,就……就让她暂时跟着属下,帮忙整理药材,处理些杂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远看着田泽生那副情窦初开、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大乐。他朗声笑道:“好小子!行啊你!不声不响就捡到个宝!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三,抱金砖!牧子啊,她比你大三岁?”他看向金牧。
金牧立刻接话:“何止三岁!柳姑娘二十五了!跟兄长和泽生长老都同岁!”
顾远抚掌大笑:“哈哈哈!大六岁?那更好!女大六,抱两块金砖!你小子有福气啊!”他用力拍了拍田泽生的肩膀,“泽生,听我的!人家姑娘孤苦伶仃跟了你,又是个懂事的,可不能辜负了!既然两情相悦,那就趁热打铁!我看啊,双喜临门不如三喜临门!你和柳姑娘的婚事,就跟牧子、还有乞答的一起办了!十日后,咱们月亮湖,来个三喜同庆!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