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邪侠全能巴图鲁

第27章 漫漫长路(第2页)

 墨罕策马跟在顾远身侧,看着少主虽然依旧疲惫却异常坚毅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是时候将月亮湖的现状禀报给少主了。

 “墨罕,”顾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沉默,“跟我说说……家里……怎么样了?”他问得异常艰难,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害怕听到噩耗,却又必须知道真相。

 墨罕深吸一口气,刀疤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刚硬,但眼神深处却掠过浓重的痛楚。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开始了那字字滴血的汇报:

 “回禀少主……月亮湖……守住了。”他第一句话,让顾远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紧接着的话,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顾远心上。

 “剌葛贼子……前后派了不下五千精锐,轮番攻打我们月亮湖!”墨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多亏了少主您离开前的周密部署!墨家机关陷阱、各处险要的加固工事,尤其是南面山崖下的暗堡和强弩……发挥了巨大作用!加上月亮湖本就易守难攻的地形,我们才……才勉强撑了下来。”

 “但……代价太大了。”墨罕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悲凉,“留守的赤磷卫九百多……如今,仅余六百余人!个个带伤!乞答统领的天罡三十六煞……”墨罕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连同孙乙涵……如今……仅剩三人!个个重伤!”顾远眼前仿佛闪过那三十六条沉默而强悍的身影,如今只剩下三个血染的残躯。

 “百兽部留守的一千多兵士……死伤大半!能拿起武器的,只剩四百人不到!金蛇、银蛇二堂……”墨罕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为了掩护妇孺撤退,为了破坏敌人的攻城器械……几乎是全员战死!十死无生!凯泽剌部派来的几位好手……也只剩两人还活着……”

 顾远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每一个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一个个他曾熟悉的名字,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他离开时,月亮湖是固若金汤的家园,如今却已是尸山血海、元气大伤!

 “族民……”顾远的声音干涩无比。

 “羽陵、古日连两部族民……”墨罕的声音充满了沉痛,“战乱、疾病、缺粮……死伤惨重。两部如今……不算士兵,仅余四千余口……元气大伤!”四千!顾远记得离开时,两部族民加起来万余!这意味着,超过一半的族人,永远倒在了这场无妄之灾中!

 “物资呢?”顾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牛羊……几乎被抢掠、宰杀殆尽。”墨罕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银先生银兰……她……她真的尽力了!若不是她殚精竭虑,时刻调配着每一粒粮食,每一块毛皮,用最严苛的配给制度,甚至……甚至带头节衣缩食,我们根本撑不到现在!即便如此,存粮和物资也早已耗尽。现在……仅能勉强维持所有人每日两顿稀粥,饿不死而已。银兰说,目前的状况,能糊口已是极限,根本无法保障其他任何需求了。”

 顾远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痛苦。他几乎可以想象银兰那总是带着精明笑意的脸上,如今是怎样的憔悴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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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剌葛贼子贼心不死,再派人来……”墨罕继续说道,“在您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回之前,我实在不敢冒险。于是,在银兰的建议和金牧的帮助下,我们……我们放弃了湖畔的旧营地。将所有幸存的族民,全部转移到了月亮湖南侧的山腰上。利用山势和密林,开辟了隐秘的居住点。入口就在山脚下,用巨石和伪装巧妙地隐藏起来,就是少主您看到的那道门。族人们……现在都像鼹鼠一样,躲在山里,在极其简陋、阴暗潮湿的临时帐篷里……隐秘地活着。”墨罕的声音充满了屈辱和无奈。堂堂契丹左谷蠡王的部族,竟要像盗匪一样躲藏求生!

 顾远沉默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巨大的愧疚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卷入了这场权力的旋涡!是他把战火引回了自己的家园!

 “辛苦你了,墨罕。”良久,顾远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感激,“这半年……你受苦了。”他深知,没有墨罕的勇武、银兰的精明、金牧的情报支撑、乞答等人的牺牲、以及所有留守族人的坚韧,月亮湖早已化为一片焦土。

 墨罕摇摇头,刀疤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少主言重了。守护家园,是墨罕的本分。”他顿了顿,想起昨日归来时晁豪等人带来的噩耗,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少主……我昨晚听说赤枭和铁鹰……他们……”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顾远身体微微一震,闭上了眼睛。赤枭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铁鹰沉默却可靠的背影……都永远地消失了。他缓缓点头,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老墨啊……他们……都是好兄弟。” 巨大的悲伤弥漫在两人之间,一路无言,只有马蹄踏在冻土上的沉闷声响,如同敲打着哀伤的鼓点。

 与此同时,月亮湖南麓,隐秘的山体营地内。

 “族长回来了!少主回来了!” 这如同惊雷般的消息,在阴暗潮湿、气氛压抑的山体营地里疯狂传递着!每一个听到的人,脸上都先是难以置信的呆滞,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长生天保佑!少主平安!”

 “回来了!族长终于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压抑了近半年的绝望和恐惧,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希望冲开了一道口子。族人们奔走相告,喜极而泣,连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草药味,似乎都淡了几分。

 最激动的,莫过于顾远的家人。

 乌尔托娅的毡帐内。她斜倚在铺着厚厚毛皮的简陋皮榻上,八个多月的孕肚高高隆起,让她行动颇为不便。因为长期的躲藏、焦虑和营养不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原本丰润的脸颊也消瘦了不少,但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依旧闪烁着母性的坚韧和对远方郎君的刻骨思念。

 当侍女跌跌撞撞冲进来,语无伦次地喊着“少主回来了!就在寨门外!”时,乌尔托娅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郎君……郎君回来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挣扎着就要从床榻上坐起来,“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他!我要去接他!”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是喜悦的泪水,是长久等待终于得到回应的泪水!

 “托娅!慢点!小心身子!” 顾远的母亲金萨日娜和乌尔托娅的母亲乌云其其格几乎是同时冲了进来。金萨日娜脸上同样洋溢着巨大的喜悦和激动,连声道:“远儿回来了!我的远儿回来了!天神开眼啊!”这位坚强的老妇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乌云其其格则赶紧上前扶住激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