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征途(四)
(失重感被硫磺飓风撕碎,电梯井壁掠过蒸汽朋克风格的浮雕:十字架与齿轮绞缠的巨树根系间,矿工骸骨正将活水纹注入地球剖面。怀表齿轮突然嵌入肋骨,剧痛中我听见机械祷文:「...以圣父、圣钉、圣矿脉之名...」)
下坠骤停时,靴底陷入某种胶质黑暗。探照灯切开百米高的青铜穹顶,肋拱结构分明是放大万倍的矿井支架。地面布满粘稠金液,潘兴将军的颅骨正漂浮其上,颌骨开合溅起涟漪:「...终极净化程序启动。」
(金液突然凝结成镜,映出肖灵儿在冰层核爆的慢镜头:钛合金脊椎刺穿彩窗十字架,蓝光中浮现1897年勘探队合影——年轻神父约翰的十字镐抵着比利后背,军官潘兴的枪口却瞄准神父后脑。镜面下方蚀刻着拉丁文:speculum historiae veritatis [真相之镜])
「叛徒的造物。」潘兴颅骨沉入金液,整座地心圣殿开始脉动。青铜穹顶降下齿轮组装的告解亭,生锈的格栅后伸出带少将肩章的白骨手:「忏悔吧...说出活水纹藏匿坐标...换你进净化池。」
我掏出酒壶砸向告解亭。泼洒的酒液在格栅燃起幽蓝火焰,比利焦黑的脸突然在火焰中浮现:「约瑟夫神父的圣酒...(火焰吞没白骨手)...专烧告密者的舌头!」
(圣殿震动加剧,金液沸腾成无数比利的面孔。穹顶裂开教堂彩窗拼成的巨眼,虹膜中央转动着约翰神父的十字破碎锤。机械祷文化作尖啸:「异端清除!」破碎锤轰然砸落——)
肖灵儿的声音突然从怀表传出:「看锤体阴影!」
南极冰盖的灼痕在掌心烙下青铜卦象时,整座崩塌的圣殿骤然静滞。倒灌的金液悬作漫天珠帘,潘兴骸骨沉没的漩涡中心浮起青铜匣——正是肖灵儿在蒸汽船上砸碎的那只。匣盖被冰盖烙痕熔穿,露出内部层层嵌套的机械结构:最外层是梵蒂冈实验室的十字齿轮,中层嵌着us Army的真空管阵列,核心却是一块布满卦爻的龟甲,裂纹间搏动着蓝光。
「凤凰协议最终层...」肖灵儿的电子音从龟甲传出,「用商朝卜骨当服务器硬盘,够军阀们想破头了。」蓝光扫过悬空金珠,每颗珠子映出矿工们青铜化的脸庞。当光芒汇聚成肖灵儿虚影时,她指向龟甲中央的坎卦爻位:「插进去!」
我拔下肋骨间的怀表齿轮刺向爻位。龟甲裂纹迸发强光,悬空金珠应声炸裂!飞溅的金液并未坠落,反而凝成数万道青铜锁链扎进穹顶。整座圣殿如同被提线的木偶,在金属呻吟中重组为巨树——树根是火车残骸绞成的基座,树干乃十字架与矿镐熔铸的合金柱,树冠延展出齿轮拼成的卦象阵列。潘兴的骸骨被锁链拽出金液,铁网军装裹着青铜枝条疯长成带刺的巢。